踏出废弃农院儿的那一刻,禁锢住暗卫们的术法也解开了,他们蹲在巷尾的竹篓后,眼看着晏寒就从他们前面那个院子里走了出来,面面相觑。
“不太对劲,听风,你继续盯着,我去那院子里看看。”
暗卫统领之一的看雨面色严肃,他们还是头一回遇到鬼打墙,可是皇城地界他们无比熟悉,即便是这样偏僻荒废的小巷子,也绝无可能找不到出路,连轻功都踏不出去。
“嗯。”
听风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神情也有些古怪。
刚刚他们在巷子里转了不过两圈,巷子就这么大,顶多花费了半炷香的时间,怎么日头已经这么高了,好似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是错觉吗?
废弃农院,看雨蹲在墙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的花生,也认出来这就是刚刚在街上被酒楼老板暴打的乞丐。
花生跪坐在地上,前面是一个矮矮的坟包,看泥土像是新堆出来的,脚边散落着一锭银子,农院破破烂烂,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看雨盯了好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作为卫王府的暗卫统领,始终还是保持着警觉,于是又辗转了附近几户还有人住的小院落,暗中调查了一下花生的身世。
在得到确切无疑的结果之后,看雨这才收起怀疑,赶去跟听风会合。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花生,跟自己的娘亲再次叩首告别之后,带着伤一瘸一拐地朝着岁宁王府去了。
跟花生分别之后,已经是未时了,晏寒重新回到了集市上,被卫王变相软禁的这十多天,她属实有些憋坏了,兴味十足地逛街,瞧着什么新奇就一顿买买买,直逛到斜阳西下,夜幕渐晚。
晏寒看了一眼天色,拎着大包小包的新奇玩意走进了临江一家酒楼,要了间包厢,点了几个招牌菜,懒懒散散地透过窗棂望着江面。
江上几条画舫悠悠而过,水面波纹荡漾。
小二没过多久就把菜上齐了,晏寒也不着急吃,双眼放空一般盯着外面,像是在等什么出现。
桌上原本冒着热气的饭菜一点点变凉,忽然间,晏寒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简陋的小舟,船夫穿着蓑衣站在船头摇桨,船尾坐着一矜贵公子,身披外袍,头戴兜帽。
夜幕下,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小舟越划越近,在即将经过临江酒楼的时候,船上的公子忽然将兜帽掀开了一点,露出一双温柔却颇有距离感的眼。
晏寒推开窗,看清了。
那一眼,素来淡漠沉稳不在,眼神汹涌如极北积雪顷刻融化,如万年朽木发出新芽,恍似如梦幻泡影,虚无缥缈。
等她回过神来再看,江上小舟已然不在。
晏寒倚靠在窗框上,从怀里拿出一枚早已破碎的玉坠,怔怔地出神。
脸上的表情一会儿笑,一会儿忧,心思不知道飘了多远了。
阿岁出现了,那就代表花生确实把话带到了,现在应该在岁宁王府安顿下来了,有阿岁引领,两人的命运相扶相持,这样很好。
收起玉坠碎片,晏嘴角上扬,心情不错。
今日出门见到了十五年未见的故人,她很开心,胃口都比平日更好了些,点的这几个招牌菜,哪怕已经凉了,也被她吃了个七七八八。
青璃国没有宵禁,回到卫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晏寒是一边打着嗝儿一边进的门。
按照她出门之时姜暮昭的安排,王府管事对她都多了几分恭敬,见她回来,倒是主动上前见了礼,也有下人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一堆东西,领路带她回院子休息。
听风和看雨一进王府就消失了踪迹,晏寒乐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