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清风旧念(1 / 4)

(一)

因为斩情众人料定这些仙精妖孽将千余重病百姓劫回去归云山庄之中定然是因为穷奇被送回去槐江山中时口中鸡公瘴疠已经尽数喷洒干净,而众妖又十分觊觎鸡公瘴疠之毒是江湖上极为难得的千古奇毒,取来炼制独门丹毒和暗器上的煨药可令一众仇家闻风丧胆,而这些身中鸡公瘴疠之毒的百姓正好可让众妖用来炼药,因此上事不宜迟,众人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去齐云山上,自归云山庄中将千余百姓全数救出,不然等到那些觊觎鸡公瘴疠的仙精妖孽急不可耐的将活人扔进丹炉,一切为时已晚。

但是等斩情众人带着自上清观和玉净观中召集来的三百道生急急赶来齐云山下时,眼前却堪堪已经被摆设好一个可阻千军万马的诛邪大阵,斩情见状赶紧急急上前一步挡在犬戎身前,因为犬戎是犬妖和凡人之子,而诛邪大阵本就是专门用来对付犬戎这样的半妖的,妖孽和凡人所生之子不管在妖族还是在人间都被认为是不该出生的妖人邪祟,因为这样血统的孩子自幼在心中对妖族和人族都无半点认同,长大成人之后不管是杀人修炼还是杀妖取丹都不会有任何犹豫,因此上通常会被妖族和人族两头不容,都认为是邪祟祸害,时常才一出生就被丢弃荒野,那些侥幸长大成人的妖人因为无法自父母双方家族中得到一点荣华富贵希望,时常会因此而在心中充满仇恨嫉妒,不管是为了增长功力还是为了荣华富贵都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若是曾经被人收做养子,很容易做出为了争夺家产陷害弑杀亲子之事,若是有人误交这些妖人为友,被暗中算计的倾家荡产下狱丧命更加是不在话下,因此上但凡这些妖人出没的地方,都有三清弟子以诛邪阵对付,但是斩情和逝水忧云却是怎样也没有想到,这个无情,竟然会将此诛邪阵用在犬戎身上,当真是让人暴跳如雷气急败坏至极。

因为情势危及,为了速速将那千余被掳凡夫百姓安全救出,斩情决定只身一人施法破阵,因为他不知道现在那些被掳的凡夫百姓中已经有多少人已经在归云山庄里的炼丹炉中骨化为灰,但是逝水忧云知道此次斩情自己只身一人入诛邪阵中施法破阵定然是凶险非常,虽然斩情现在已经是上神之身,但是无情也一样是个血脉尊贵的神尊帝子,虽然现下还只是个上仙名位,但是若论根基法力,和斩情也是一般无二,不相上下……

但是斩情现下根本管不得这许多,眼看着诛邪阵阵眼在午时三刻的炎炎烈日下显出一丝破绽,立刻提剑一跃入阵,待到进入阵中时才气忿之极的发现在阵中施法扭转阵眼方位的竟然是鸢裳,只是鸢裳他这一次手中持着的并非是他自己本来的尘水剑,而是无情平日里最长随身佩带的花水剑,斩情心中气忿之下根本就懒怠理他,只是一心想要寻找阵眼一举破阵,却没想到鸢裳躲在阵眼中心冷不防在他身上刺了一剑,但是此时阵眼已经被斩情手中长剑一剑砍断,整个诛邪阵随即在众人眼前退散于无形,鸢裳这时早已自阵中逃之夭夭,斩情也没心思理会,众人本来想要趁势攻上齐云山去,却不想忽然之间数千眼珠血红神态疯癫的凡夫百姓手舞足蹈的自山下一片茂盛花树林中蜂拥冲杀出来,这些神似疯癫的凡夫百姓看样子就是之前被众妖自海宁城外掳走的刚才服用过六味枯荣散的身中瘴疠剧毒之人,他们在归云山庄中并未被扔进丹炉中炼化,却是这般疯癫不已的冲入三百执剑道生中撕打啃咬,因为三百道生唯恐误伤凡人而不敢冒然对他们动手,结果一个个的胳膊大腿被撕咬出大块伤口,而这些眼珠血红的凡夫百姓见到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就发狂的伸嘴去吸食,逝水忧云一眼看见云水尘恨正在半山腰上长身玉立的挥手施法,立刻断定这些人是受了云水尘恨的牵灵术操控,虽然心中疑惑牵灵术自来只能操控中了灼心散翳毒之人,而这些人身上却并未有一点中灼心散翳毒之状,但是却还是在一时气忿之下想要将这个魔心大发的残暴孽障给一剑斩成两段,甚至连屏翳上神的颜面都要顾及不得了。

但是就在逝水忧云想要立时飞身一跃上半山腰斩杀云水尘恨时,忽见半空中一卷五彩祥云翩然而降,顷刻间一股闪耀无比的三皇之气横扫齐云山上,将三百道生自千余嗜血凡夫围攻中尽数解救出来,那些嗜血凡夫在这一股闪耀无比的三皇之气中像是被下了软筋散一般,登时间匍匐在地动弹不得,山下众人见此情势登时间惊骇不已,原来在此紧要时刻,竟然是中皇山上的女娲大神脚踏五彩祥云从天而降,随即,一声浑然神音自齐云山上肃然传来,翩然入耳……

“蓐收尊神,下令退兵吧,亏你是白帝之子,三百道生如此以身饲血于人,你父皇五方天帝的颜面,都快让你丢干净了……”

斩情和逝水忧云登时间给惊的脸都快绿了,心知帝俊圣皇自来和女娲大神交好,却未曾想到女娲大神为了这一点私下交情,竟然公然偏袒花水无缺至此……

“女娲大神在上,晚辈西陵蓐收先行有礼,只是常言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次事端本是花水无缺手下的归云教中众妖所为,千余凡夫变成被牵灵术操控的活死人,女娲大神以为,花水无缺他当真能够自此事中彻底撇清,”斩情在女娲大神跟前一时间怒火冲天的冷冷言道,“身为帝俊圣皇亲子,御口亲封的花水少帝,如此残害人命,荼毒苍生,女娲大神,你当真一点也不在意,可知世上一切凡夫百姓,当日可都是女娲大神你在若水之畔拈土而造,”他说。

“自然,不然你以为本座为何要特意赶来这齐云山上亲自了断这一场瘴疠祸事,”女娲大神淡然冷言,“你们为何这样信誓旦旦的在心中认定花水无缺之孽?”他问。

“大神,千余嗜血凡夫罪证确凿,你就不要再信口偏私了,而且归云山庄中私藏的炼魂水,想也不是用来消遣着玩的,”莲澈在一旁冷冷言道。

“哼,玉蝎尊皇被宝贝儿子牵连的一把老骨头趴忉利天庭上的斩妖台这件事情,可是已经成为三界笑谈,”女娲大神忍不住冷然一笑,“既然是妖,就先不要来管凡人的事情了,”她说。

“大神,当日你在若水之畔拈土造人时,到底有没有将他们当成你的骨肉子女,”华严太子在一旁亦冷冷言道。

“华严太子,本座知道你是灵山佛祖弟子,心中普渡众生之念自然是好的,但是若是普渡众生时只凭自己心中好恶,可是会积善成恶,贻害无穷的,”

“女娲大神,你今日为何如此神识混乱,语无伦次……”

“哼,本座若是神识混乱,你就该是失心疯了……”

“女娲大神,犬戎只想知道,你如此偏袒花水无缺,到底是为何……”

“嗯,你就是那位以六味枯荣散救下海宁城外千万身中鸡公瘴疠之毒百姓的大善人犬戎?”女娲开口问道。

“大神,些许功劳,不足挂齿,”犬戎嘻嘻笑说。

“是啊,六味枯荣散救人性命功德无量,毕竟,若是没有这一剂六味枯荣散,很多身中鸡公瘴疠之人,是拖不过三日活命的,”女娲无奈叹口气说。

“大神,犬戎此次功德,可是和东方净琉璃界中的药师佛有的一拼了,”逝水忧云欣慰言道。

“嗯,确是有些道理,毕竟凡人寿数不过一个甲子有余,能多活上一时一刻,也是好的,”女娲大神言道。

“大神,你这是话中有话,对吗?”斩情一念之间,忍不住蹙眉问道。

“无甚,本座只是以为,鸡公瘴疠虽然毒性甚烈,三日之内身死者众多,但是依照道法自然之理,只要拖过三日尚未断气,即可以寻常药草医治痊愈,”女娲大神忍不住冷冷言道,“鸡公瘴疠本是当年蚩尤在和炎黄大战时于澜沧江畔的鸡公洞中命人炼制出来,而南荒境内深山老林之中本多瘴疠,既然寻常瘴疠可以药草医治,这鸡公瘴疠自然也是可以,”她说。

“女娲大神,纵是如此,花水无缺也不该无辜残害这些服用了六味枯荣散之人,他们只是为了活着,何错之有?”华严问道。

“嗯,难道他们现在没有好好活着?”女娲问道。

“如此似行尸走肉一般的饮血为生,难道也算是好好活着?”逝水忧云直言问道。

“句芒神尊,你可知当年本座在若水之畔拈土造人时,本是以若水之边残留的炁土造身,神树骈木化为凡人脊骨,骈木中的汁液随即化为凡人精血,凡人刚被造出来时身内还残存一丝炁土之力,可以餐风饮露,但是繁衍数代之后身内炁土之力渐渐耗尽,无法再以餐风饮露为生,此时神农尝遍百草,为凡人择选出五谷菜蔬充饥,但是因为人欲无穷,为饱口腹之欲,渐渐开始厌弃五谷菜蔬而贪食山珍海味血肉荤腥,更有甚者,为了贪食鱼翅燕窝熊掌乳羔而残害生灵无数,因而被上天震怒,降下天罚,余下之事,在外人面前,不必细说,你只要知道,此方未必人人可用,误用之人只能用非常之法医治,治好之后,这些人要一辈子饮血为生,此次三百道生以身饲血,即是因为如此,”女娲大神瞬时间忍不住眉头微微一蹙,“现下这千余凡夫已经因为花水无缺以非常之法医治得以靠饮血继续活命,但是犬戎歹毒之处就在于这以非常之法救人本是他之前精心算计好的一步,因为治好之人的疯癫之状和中灼心散之毒之人相差无几,所以他一早就已经设计好了要以此诬陷无缺,他算准了无缺不会对这些七窍充血之人放任不管,因为六味枯荣散药方本就是自崂山上传出,之前在槐江山中,穷奇无故重伤犬戎,其实本来也是因为这个犬戎私自向穷奇下了灼心散之故,滴血为亲之事本该也是他事先有意设计,后来为了医治穷奇癫狂之状,无缺不得已派尘恨前去东海之中的葬云绝境之中将那条娜迦蛇带回,取它毒牙中的毒汁子炼成清心丹,用以消解穷奇身内的灼心散之毒,其实那时无缺就察觉到穷奇身内所中灼心散之毒时,眼神气息都和当年斩情在诛杀荼蘼花境皇族全族时眼神气息一般无二,料想这灼心散之毒,才是荼蘼花境皇族全族被灭元凶,只是当日斩情中毒量少,在诛杀荼蘼花境皇族之后灼心散之毒随着他在崂山上运功调息自然会渐渐消散掉,而穷奇中毒甚深,却非要以清心丹医治不可,而这医治穷奇的清心丹,即可成为诬陷无缺以灼心散残害千余凡夫百姓罪证,方才云水尘恨在山腰上施牵灵术让这千余凡夫有机会以三百道生伤口中流淌出的些许精血续命,犬戎只怕是在心中早已算计好了如何诬陷这千余凡夫是中了灼心散之毒才如此癫狂嗜血,到时身上携有清心丹之人,即可被指认为是灼心散之毒真凶,云水尘恨自然也逃不脱帮凶嫌疑,如此精心算计,说不定连当年荼蘼花境灭族之因,也可因此而彻底遮掩过去……”

女娲大神话至如此,一旁的华严和莲澈心中倒是顿时间微微松了口气,以为此事若是当真能够依照女娲大神口中之言处治了断,自然也算是件风轻云淡的万幸之事,而就在此时,只见一阵清圣无比的三清之气在齐云山上悄然散落下来,正是南华上仙前来代替帝俊圣皇亲传口谕,既然女娲大神已经辨明六味枯荣散是非,犬戎自然是在崂山上再待不得了,可在北荒之地封他当个犬戎国主,无缺既然已经被帝俊圣皇御口亲封为花水少帝,以后自然也不该再过多涉身江湖,帝俊要他将归云山庄改名为上善观,此后长年跟随在南华上仙身边修习道法,轻易不要再无端介入任何江湖之事,也就是说,碧血元珠之事,以后全权托付在斩情和逝水忧云身上,花水无缺以后不会轻易再下齐云山了,毕竟江湖中像犬戎这样心机之人不知能有多少,帝俊圣皇也不能日日将无缺拴裤腰带上看管……

“哼,如此口谕,这是当真不将白帝黄帝二位尊神放在眼中了,”莲澈在一旁忍不住冷冷笑笑,“不过仔细想想,倒是也并无什么不对。”

“好,果然是一只心毒口毒尾针毒的小蝎子精,你若是能在寻找血元珠之事上多些相助之力,你师父也能趁机找些理由替你脱罪,”南华上仙忍不住微微笑言,“只是,你心中到底对几颗血元珠是个什么打算,怕是连你身边这位华严太子,都未必能够轻易猜测出来,”他说。

“哼,实不相瞒,之前的秀春山上,是多少显现出来过一丝赤血元珠痕迹的,只是冒然插手此事,你不会以为是灵山佛祖有意设计?”他问。

“无妨,赤血元珠当年连兜率天都是勉为其难帮忙看护,灵山佛祖是断然不会如此的,”

“那是自然,几颗血元珠本来就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留存世间,”

“莲澈,闭嘴,”华严在一旁忍不住无奈言道。

……

……

(二)

虽然千余凡夫百姓日后必需要依靠饮血为生的事情多少让人有些烦忧,但是其实斩情心中是知道七魄缺损的医治之法的,那就是寻找命格相同牲畜取三魄续上即可,但是众生平等,怎能为了一个凡人杀戮一只牲畜,所以众人最后还是放弃了此医治之法,左右这些人也都有自己的亲人家眷,再怎样,饮食自己亲人家眷身内放出来的血也不干旁人之事,若是亲人家眷不愿意放出血来,也是他们命该如此,毕竟能受六味枯荣散所害失掉三魄的人,都是平日里过于贪食鱼翅燕窝熊掌鹿胎之人,也算是残害生灵因果,没什么好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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