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夷从容道:“血衣毕竟是武林中人,身后背负着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他既说不是为你而来,那便不会是假的。”
子珩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也就是说,他只是刚好路过?未免也太巧了吧?”
师长夷哼笑一声:“你问我作甚,既然这般在意,那你去问他便是。”
他要肯坦白徒儿还用得着向您请教么——以往子珩定会不假思索地将这话说出口,而今却不自觉地陷入迟疑,他轻吐一口气,道:“今天多谢老师为我解围。”
师长夷看着他的眼里含着温情,语气也温和可亲:“放在以前,你可不会在我面前说谢字。”
子珩心头一颤,强撑着与他对视了须臾,心早已乱地不成样子,他假装自然地挪开视线,“以前是徒儿不懂事儿,如今已经加冠,就该有成年的样子,不可再失了礼数。”
师长夷声音低沉:“你开心便好。”
屋子里倏然间陷入死寂。
仿佛胸腔压了一块巨石,子珩呼吸看起来轻长平缓,实则每喘一口气,都象是窒息。
曾经他身在千里之外,却总感觉老师近在咫尺,如今老师分明就站在眼前,可为何总觉得相隔万里?
他暗骂自己没用,易千面背后那人是否是老师根本还没有得到证实,他却已对自己的恩师生出了戒备之心。
他可以对全天下任何人虚情假意地讨好——哪怕这人是三皇子,亦或者是段忘容,只要能讨得他们的欢喜,他也愿意在短时间内放下所谓的尊严。
唯独对师长夷,他做不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啧,忙了大半天没喝一口水,渴死本王了。”
他不敢继续在这气氛中沉沦,逼着自己打破沉默。
林晚泊忙为他斟茶。
子珩接过茶盏,一口气将茶水喝光,就在喉咙被茶水温暖的那一霎,他忽然下定了决心。
他又抬眸望向师长夷,沉声道:“我一直都在调查易千面的下落,但他就象是从人间蒸发了,老师可有他的线索?”
段忘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师长夷气定神闲:“你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如今四国局势紧张,一旦挑起战事,你身为监军指挥使,定然少不了操劳。至于剩下的,我来帮你。”
子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老师要帮我?”
师长夷不动声色,反问:“我不该帮你?”
子珩唇边漾开笑:“易千面毕竟是武林中人,老师日理万机,不应插手这般琐事。”
“武林中人?”师长夷轻叹了口气,“他可是东厂多年想要杀死的要犯,朝廷也在试图找到他。”
子珩顺势问:“老师知道他为何是东厂的暗杀对象吗?”
“他的易容术已经威胁到了皇权,先帝怎么可能容忍他活着?”师长夷冷声道,“换句话说,先帝绝不允许千影真人的易容术存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