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染红苍穹,风吹山林,松涛似歌。
“为师已把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们二人,只剩下这把瑶琴了。”藏音道人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空灵的琴音萦绕山林,“规矩很简单,无论你们二人用何种方式分出胜负,只有一个人可以继承这把琴。得到流泉的人才能入世,且今后只能凭借流泉施展魔音功。”
十七岁的李明殊如花似玉,性情直率,问道:“师父对这琴甚是爱惜,何必要给我们?”
“这琴是由上好的昆山玉制成,乃我的师父所传。”藏音道人面无波澜,“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人世,自是希望它能遇到一位良主。”
十八岁的夜月灵静得仿佛一块寒冰,似乎对此毫不关心,李明殊却似是有着没完没了的问题:“那为何只有一人可以入世?同样是师父的弟子,没有得到琴已是一大遗憾,还不得入世,那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藏音道人抬眸瞧她:“你以为入世是福?”
李明殊点头:“对啊,我们跟着师父学艺,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名噪江湖吗?”
藏音道人唇角微勾,看向夜月灵,“灵儿也是这般以为?”
夜月灵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师父自有安排。”
藏音道人站起身,她素来喜欢清静,穿衣打扮都以素色为主,乌亮的长发盘在头顶,除一支玉簪外便没有其他装饰,她走到两人面前,目光来回打量着她们:“你们二人皆是我一手抚养,一个沉静孤傲,象是冰清凛然的寒霜,一个却热情好动,好似不尽的烈火。”
李明殊吐了吐舌:“师姐更象是师父的弟子,我是师父破例捡回来的,我知道的!”
藏音道人觑她一眼:“你知道个屁!”
李明殊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被师父骂,立刻乖乖噤声。
藏音道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话题拉回正轨:“你们二人,今晚便给我一个答复。”
李明殊看向夜月灵:“师姐,你想要那把琴么?”
夜月灵道:“那是师父想要让我们继承下去的宝物,身为弟子,理应肩负起重任。”
李明殊扶额叹了口气:“师姐,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夜月灵面无表情:“你便肩负起将我门发扬光大的重任吧。”
听到此言,藏音道人和李明殊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短暂的惊讶后,藏音道人似乎有些不忿,特意强调道:“流泉真的是一把绝世好琴!”
夜月灵淡淡地说:“徒儿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
藏音道人噎了一下:“那……你不觉得有点草率吗?”
夜月灵语气笃定:“徒儿不觉得。”
藏音道人本还想让她们俩为争夺流泉反目,然后她便可趁机教她们如何做人,岂料这个大弟子根本不给她机会,她哭笑不得,问李明殊:“你要把流泉让给你师姐吗?”
“不。”李明殊不假思索地答,“师父,徒儿又不是傻子,到手的美味哪有让出去的道理?”
计划再次失败的藏音道人:“……”
空气登时陷入死寂。
过了好久,藏音道人才又坐回到流泉前,愤愤然地对夜月灵道:“那好,等为师死了,你才能下山,且一生不得入世。”
夜月灵从容答应,藏音道人反倒有些着急:“你不问为什么?”
夜月灵静默片刻,勉强配合道:“为什么?”
藏音道人差点被她给气笑了:“哼,自己悟去吧!”
李明殊捂着嘴呵呵呵地笑。
夜月灵唇边飞快地掠过一抹浅笑,看着她:“师妹,我只有一个要求。”
李明殊立刻敛起笑意,与她四目相对:“您请讲。”
夜月灵说:“我要你发誓,此生要活得足够精彩,不留遗憾。”
李明殊灿然笑了:“这有何难,即便师姐不说,我也是要这么做的。”
她抬手,竖起三根手指,义正言辞道:“我李明殊对师父发誓,此生会好好待流泉,绝不让它蒙尘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