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道:“张掌门想要怎样的说法?”
张广温极擅长察言观色,李明殊虽然是从天而降,但她面容憔悴,步履也没有往日那般轻盈,想必是内伤未愈,至于血衣,他只能坐在轮椅上,脖颈上还缠着绷带,定是身受重伤。李明殊说前日他们发生了内乱,噬心又是被子珩杀死,那一晚血月出世,噬心必然会发狂,他们能活下来,想都不用想,自是少不了一场恶战。至于张悲尘与柳不是,这两人虽心狠手辣,却是半点武功都无,因此恶人墓里现下能出战的,也只剩下了会拔山震元神功的无咎和擅长使毒的岑雪风。
而这两人,得罪的又都是朝廷,与他们武林中人却是无冤无仇,只要按照江湖规矩来,完全可以避免一战。
张广温说:“以多欺少并非正义之举,贫道以为,不如双方派人进行一对一对决,胜者可以决定对方的生死。”
“对!一对一对决!”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恶人今天必须死!”
青城派掌门廖千山道:“这些恶人罪孽深重,人人得而诛之,一对一,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无咎迈出一步,坦然一笑:“无咎乃九大恶人之首,理应先迎战,不知有幸得到哪位高手的指教?”
张广温立刻说:“不妥不妥,你虽位列九恶人,却从未伤过人,我等既然要替天行道,最忌讳的便是滥杀无辜。贫道以为,我等此行要讨伐是风尘妖女李明殊、灭师门刀客血衣、玩物丧德蜡人张、投毒生柳不是这四位恶人,鬼医岑雪风虽曾毒死过几百条人命,背后的恩怨情仇我等却不得而知,而且死者都是朝廷中人,就算要算账,也轮不到我等,更何况得鬼医救治之人也不在少数,是非对错断然不该由我等来定。”
其他几位掌门也深表赞同:“是啊,冤有头债有主,我等没有理由对无咎和鬼医出手。”
这些武林正派突然给自己洗却了罪名,岑雪风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子珩却是直接被他们给逗得笑出声来,他摇了摇头,说:“无咎前辈,这就是江湖套路,你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啊!”
无咎也是忍俊不禁,拱了拱手,从容道:“多谢各位恩怨分明手下留情,那无咎便到一旁观战了。”
他走到一旁那棵青松下俯身坐了下来,众人似是不太放心,目光还是汇集在他身上,他无奈一笑,说:“各位继续啊,无咎绝不插手。”
于是大家又看向了那一袭胜雪的白衣。
岑雪风连话都懒得与他们说,只神色傲然地冷哼一声,便背负着双手扬长而去。
虽然不太明显,但子珩还是察觉到在场的一众正派人士齐齐松了一口气。
“咳咳!”张广温挺身而出,主持大局,“诸位,天下人苦恶人墓久矣,四大恶人一日不除,江湖一日难宁,百姓一日难安!今日我等有幸站在这里迎战,便是大势所趋……”
他话还没说完,李明殊便啐道:“臭道士,你说那么多废话作甚,要打便打,痛快一点不行么?”
张广温已是知天命之年,在武林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此番被她强行打断,登时恼羞成怒,只见他藏在长眉下的眸子倏然射出杀意,手里的拂尘一挥,身体骤然袭出,直取那红衣妖女的面门。
武当派的拂尘无极功乃武当一绝,威力极大,张广温半年前练得圆满,已经位列知微阁高手榜第十一名,这一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李明殊本就擅长远攻,此刻手上连武器都无,既然被他近了身,内力再怎么强大,也无法空手接下这一击。
众人屏息凝神,无不期待那风尘妖女被这一击击败。
然而正在这时,不知从何而来的劲风卷起滚滚沙尘,众人纷纷抬臂遮挡,无法看清沙尘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有一条人影似是被一团霸道的真气给震飞了出去。
烟尘渐渐被海风吹散。
李明殊心脉受损,连运气都做不到,如此悍猛刚硬的真气自然不会是她使出来的。
张广温被那内力震出五丈之外,当即气沉丹田,收住自己略显紊乱的气息,武当众弟子见被打出来的是自己师父,忙上前去搀扶:“师父!”
张广温站稳脚步后,推开一众弟子,他双眸凛然肃杀,沉声质问对面那人:“你是何人!”
那用白色面巾遮住半张脸的少女将手里的长条形包袱往地上一立,朗声说道:“晚辈乃风尘妖女座下第四十二代弟子诛仙妖女,诸位前辈若是想伤吾师,晚辈愿代师父出战,接受诸位的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