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噬心的领地格外热闹,无他,只因公输尺回来了,带着新鲜的食材和美酒,也带着外面的新鲜事儿。
得知他回来了,易千面、山吹、李明殊全都围在他身边,就连无咎也没有缺席,血衣正巧在噬心这吃饭,端着一碗混沌坐得远远的,一副鹤立鸡群的模样,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公输尺摆在灶台上的那盘驴肉。
李明殊笑吟吟地问:“听说你被车骑营骠骑将军为难了?有没有事啊?”
似乎消息传到墓里是情理之中,公输尺对此并未感到惊奇,反而怨念地问了这么一句:“你们既已经知道萧枕安绑了我,怎么没有一个人去救我?”
这问题的答案他其实很清楚,恶人之所以称之为恶人,薄情寡义应是他们最基本的品质。
但他就是不甘心。
无咎唇角缓缓漾开一抹蔼然的笑,从金色面具孔洞中露出的那双眼睛看向了李明殊,易千面和山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李明殊。
李明殊清咳了两声,挺了挺胸:“因为我们都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
公输尺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撇了撇嘴,“罢了,我当真是自讨没趣。”他忽然起身走到灶台前,在他带回来的几盘佳肴里选了选,挑中了那盘驴肉,端起来,往地上狠狠一摔。
砰地一声——
血衣:“……”
公输尺一旦心情不好,就会跟一娘儿们一样喜欢乱摔东西,大家早就已经习惯,因此都是见怪不怪了,噬心深吸一口气,用掌风在地上一推,碎成渣的盘子和沾了灰的驴肉便被推到了血衣脚边的沟渠里。
血衣:“…………”
公输尺拍拍手,郁结的心情得到了疏解,重新坐到桌前,看了周围一圈,说:“柳不是还在苦读?”
“秋闱近了。”易千面说,“他哪里敢懈怠。”
“反正又考不中。”公输尺口气轻蔑,“他就不是一块读的料!”
被鄙视的柳不是此刻正躲在石柱后,嘴角勾成扭曲的弧度,眼里放着怨毒的青光。
无咎叹了口气。众人面面相觑。
这里面不知柳不是在的,也只有不会武功的公输尺一人。
公输尺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开口:“哎,我记得柳不是好像是临阳县人吧?”
“是啊。”李明殊点头,“怎么了?”
“临阳已经连续下了小半个月暴雨了。”公输尺喝了口茶,“我听白老先生说,临阳今年有天灾,这场暴雨极有可能会引发大面积的洪水!”
“什么?”一向弱的柳不是突然惊呼出声,“你再说一遍!”
被他猝不及防地一喝,公输尺嘴里的茶水登时喷了出来。
死寂。
可怕的死寂。
柳不是眼眶含泪,薄唇颤抖,哀怨地凝视公输尺。
尴尬萦绕在两人之间。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
“各位前辈都在啊。”面容姣好的紫衣少女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咦,这不是自求多福客栈的老板么?”
“啊!”公输尺如获大赦,忙握住子珩的手,“幸会幸会,姑娘叫什么来着?”
子珩猛然想起眼前这位儒雅的公子曾对段忘容献殷勤的事,立刻暧昧地摸了摸他的手,眉眼带笑地说:“这才几天没见,公子怎么就忘记小珩儿了呢?”
李明殊:“……”小珩儿是什么鬼?
公输尺脊背蓦地生出一阵恶寒,假装淡定地抽回手,“抱歉抱歉,是在下的错。”恰好见段忘容也朝这边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容儿姑娘,别来无恙啊。”
段忘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径直错过他,走到了子珩身边,主动拉起他的手,温言问道:“师妹可用过餐了?”
子珩感受着对方的温度,莫名地心安,“还没。”
段忘容巧笑嫣然:“好巧,我也没。”
两姐妹旁若无人地在一张空桌前坐下,商量着晚上吃点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