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玉门关再往西走,就会到传说中的“死亡之海”罗布泊。而眼下正在玉门关内犹豫要不要踏出最后一步的三个人,已经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巧巧,罗布泊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就在附近逛逛吧。”
“哟啦,小虾,你不是传说中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翻江倒海一条龙吗?怎么这么没志气,还没出发就打退堂鼓啦?”
“那个……罗布泊,好像也没啥好吃的,不好玩,巧巧,我们还是听小虾的吧!”
“闭嘴熊大!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个肥头猪脑懂什么,闪一边去啦!”
“唔……”
正争执不休的两男一女,衣着华贵,持刀佩剑,一看便知是三个出来游山玩水的世家子弟。那名女子一头乌黑秀发又直又长,自然地散落在腰间,只在双鬓处各插了两朵粉红色的蔷薇,甚是清新可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似有星辰闪烁,极为耀眼。那鼻子小巧玲珑,那嘴唇嫩如樱桃,一张鹅蛋脸轮廓圆润柔和,双颊红扑扑的像是垂涎欲滴的红苹果,倒不似一般闺阁小姐面色苍白,反而显得健康活泼,朝气蓬勃。
她的衣着打扮也极为潇洒,自脖颈处围了一圈白色坎肩,既可当围巾,也能做披风。虽然是在昼夜温差极大的荒沙大漠里,这女子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贴身背心,下面挂了条蓬松的灯笼裤,一双黑布鞋打底,端的是轻装上阵。然而她双腰处各别着一柄短剑,剑身修长窄细,一看便是女子常用的防身双剑,应该是个练家子。
而那两名男子,一个生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高大魁梧,臂膀上的腱子肉一鼓一鼓的,和那江河上的纤夫,打铁铺里的匠人,或是高山陡路上的搬运工,有的一拼。他似乎很不怕冷,虽然到了玉门关,却只穿了一件铠甲护身,而且右边肩膀和双臂都露在外面,像是故意要炫耀他那身肌肉似的。
至于另一名少年,看着比这粗壮汉子要小两岁,头绑红巾,眉清目秀,棱角分明,看着极为养眼,显然是一位冰肌玉骨的富家公子。他的衣着无论质地料子还是刺绣图案,都十分讲究。樱红龙云甲上披着镶嵌绿宝石的坎肩,一把青柄宝刀斜插背后,虽然看着装备严实,却掩不住他长身玉立,健步如飞的轻盈姿态。这少年爱笑,就算是在和伙伴吵架,脸上也总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就仿佛这世上没什么事能让他忧心,而他的笑容格外清爽,如同这漫漫黄沙里的一湾清泉,澄澈甘甜。
三人还在为是否要出玉门关相持不下,突然就听得远处传来了骆驼队摇着响铃招摇过市的声音。那叫巧巧的女子爬上一座小沙丘,匍匐着朝前看,只见西北方有一队大约二三十人的骆驼商队,结成长绳状,如蚯蚓般蜿蜿蜒蜒,在这日落余晖的大漠下悠悠走来。然而仔细一看,这群人却不像是普通商旅,纵队的正中间,有一顶大红喜轿,由四个光着膀子的粗壮男人抬着,虽然旁边没有跟着喜娘或是丫鬟,但从那打扮来看,应该是迎亲队伍。
“哟啦,有新娘子来了,难不成是从关外来的,要嫁到中原?”巧巧兴奋地招呼着两个同伴一起来看热闹,熊霸对所谓的新娘子没兴趣,但是眼睛一亮,趴在沙堆上傻傻看着那支队伍,流着口水说:
“有新娘子,那成亲的地方肯定有好吃的对吧?”
巧巧白了一眼他,嫌弃地说:
“熊大,你除了吃,脑子里还有没有别的?!”
“没有了……”被唤作“熊大”的少年倒是很老实地吞了吞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支迎亲队伍移动的方向,像是要跟着他们去赴宴一样。
巧巧气结,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看着另外一个少年,道:
“小虾,你说这帮人会不会就是从罗布泊那边过来的?”
小虾端详了一会由远及近的迎亲队伍,托腮沉思,最后摇摇头说:
“不知道,瞧不出来。”
巧巧伸出食指往小虾的额头上一点,嗔道:
“哟啦,叫你不好好练功,‘识破’火候没到,看不出来是吧?”
小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噘嘴道:
“喂,巧巧,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动手动脚的。这‘识破’也不是这么用的,只能看出武功路数,可看不出他们的老家。”
然而巧巧却没有继续和小虾贫嘴,反倒是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一只手罩住自己的耳廓,贴着沙堆仔细聆听。此时迎亲队伍刚好经过他们藏身的沙丘,因此连脚步声和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嘤嘤嘤……”
巧巧听了一会儿,然后凝神对两位同伴道:
“听到了吗?轿子里有女子在哭!”
两位少年也凑过来想仔细听听,但是熊大听了老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失望地摇摇头说:
“我什么也没听到啊。”
巧巧懒得理他,转头去问小虾:
“你听到了没?”
小虾此时的表情已变得有些严肃,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巧巧搓着手掌,笑眯眯地看着小虾,说:
“哟啦,小虾,你不是最会说段子了吗?这种情况,是不是就是段子里最经典的桥段:新娘被逼下嫁恶霸,然后少年英雄救美,最后新娘以身相许,少年欣然接受,从此江湖上又多了一对神仙眷侣……”
小虾没好气地看着巧巧,双手一摊,说:
“你还真会浮想联翩。我猜,你想救这个新娘子,是为了找一个去罗布泊的向导吧?”
巧巧双手一拍,笑道:
“哟啦,知我者小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