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冷冷瞪了二人一眼:“僧人是给你当轿夫的?荒唐。”
说罢甩开江月的手,径直往山下走。
江月瘪瘪嘴,心里嘀咕,话是这么说,那你现在不是还身子弱着么,僧人救苦助难,帮帮你怎么了。
但终究她有些理亏,没敢再顶嘴,跟着往下走去。
绿桃扶着江月,有些担忧:“娘娘,您这也没怎么吃,还一夜未睡,救广平王妃又耗费了那么多心力,还爬了这么久的山,您还吃得消么?我跟红樱搀着您吧。”
江月这身子,惯常是尚府家小姐,哪里经过这样的折腾,现下腿肚子都是软的,不由心里暗骂,他君衍是不是脑子抽了,要约在这三千台阶的善法寺!!!他不是有病么?有病还这么能耐?!
本不想麻烦她二人,但在两次腿软险些摔下后,还是只得由二人搀着了。
陈醉在前方,听着后面的动静,眼神清冷,嘴角噙着一抹嘲笑。心下厌烦她与人私会,但听着江月堪堪摔了两次,却下意识的,慢下了脚下的步伐。
终于到了山脚,江月想也没想,带着绿桃要上广平王府的马车。
如今这大爷正在气头上,她可以自己回去的,真的。
但陈醉却不想放过她,一把扯着她的胳膊,塞进了他的马车中,自己也坐了进来。门帘一合,外面驾着车的风鸢噼啪一声鞭响,马车疾驰而行。
马车狭小,内里以暗青锦缎为饰,后方可坐。后方的坐榻上铺着厚厚貂皮,一侧有固定的榻上小几,上面放着茶水器具。坐一个人略有宽敞,如今塞着江月陈醉二人明显有些拥挤。
江月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往小几边靠,她还不太习惯,与他靠的如此近。
陈醉看着她的动作,越发觉得厌烦,她就这么想离开他?离开他去哪?去太子府?她在寺中,跟人拉拉扯扯的那一幕,在他心中犹如插了一根针,想起就觉得烦躁。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簪花男人,就是太子?!你找野男人,都找到侄子身上去了,礼义廉耻被狗吃了?”见着江月缩成小小的一团,如此小的空间,还力争在他俩中间留了两指宽的距离,陈醉不由冷着脸说道。
这话说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恋|童|癖呢。陈醉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太子是当今圣上嫡子,左右不过差四五岁。与江月,恰巧同龄。江月现下又累又饿,原本实在提不起气力跟他吵吵,但听他左一句野男人,右一句野男人,下意识回了句:“你不说野男人由着我找么,管我找谁。”
陈醉听得心中一堵,当时他说此话的时候,确实是不在意的,哪知会有如今?
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又不愿承认自己为此后悔了,只梗着脖子道:“是谁也不能是他!皇家颜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江月原还想回他几句,但不经意抬头看见他无甚血气的苍白脸色,又想起在广平王刀下,星夜救人的,是他。不计前嫌,信任自己,为尔雅输血的,也是他。还有那虚浮无力的脉象,不由心软了下来,温声嘀咕道:“我和他清清白白,你别多想。若真有苟且,就约个酒楼客栈了,怎会在这佛门禁地?不过是真想让我帮忙看看病,我又来晚了。”
陈醉不知江月为何态度陡然变化,但她身上越来越多的谜,让他猜不透,也看不透。譬如突如其来的医术,譬如突然纠葛的太子。尚府人人他都着人调查过,从未曾听说她旧时与太子有何交集。
太子看她那眼神,浓得化不开,不加掩饰的占有欲。他是个男人,对那种眼神再是熟悉不过。
她是他的王妃,不容任何人染指。陈醉不由低头,她白皙脖颈上那隐约的淤青,让他眸色暗了一暗,阴差阳错,她成了他的人。这很好。想到她委身太子的可能,不由手指紧握了起来,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不要以为他是太子,自己就动不了他。
江月见着他没说话,也没力气多想,她本身极困倦,马车晃晃悠悠,不多时,眼皮已然睁不开,脑袋一点一点,沉入梦乡。
马车时而疾驰,时而缓慢,时而转弯,江月随着时而撞到侧壁,时而躬身向前,差点摔倒。
陈醉心里存着气,原不准备管她,摔了就摔了。但在她真要往前摔倒那一瞬,仍是不由伸出了大掌,稳稳的拦在她额前。待平稳了,又恨恨抽回来,心下气恼,她没心没肺睡得安稳,自己还管她作甚。
话是这么说,在下一次,差点撞到侧壁时,那只大掌,又不自主地横在了她与车壁之间。
江月睡的沉,无知无觉,徒留陈醉一人心里起起伏伏。
第二日,江月睡得饱饱,睁眼醒来之时,映入眼帘的,是那一袭墨色锦袍上耀眼的金丝连云纹。
江月脑子有点迷糊,伸手扣了扣那金丝,这是啥,还软软的。
马车一颠簸,陈醉意识迷迷糊糊,还惦记着护着她,下意识将她又往怀中一揽。
江月这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阖目的陈醉,这是啥情况!!!自己怎么睡着睡着,睡人怀里了?!!
赶紧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的掰着陈醉揽着她的纤长手指,想拉开些距离。
陈醉蹙眉不让,揽得更紧。
江月不由红了脸,脑中极力回想,自己不会,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吧?!!
昨夜,好像,是梦到了些不得了的事,是什么依稀记不全,只记得陈醉跟狗一样咬她,她还咬了回去……
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陈醉的脖子,嗯,很好,没有痕迹,稍稍放下了些心来。
这如何是好,江月不太习惯与人太过亲近,更何况,陈醉向来不喜自己,若是陈醉醒了,见着如此,想来又会生气。他大爷,阴晴不定,极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