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獭祭预订当晚飞机回美国，贝尔摩德都准备好去接机，女孩却临时被扣下了。 “来都来了，不如就来实验室做个检查吧。”虽然朗姆的邮件写的非常正式，但是獭祭读起来总感觉里面带着一丝随意，就好像是突然决定的一样。 于是女孩就提着行李，坐着爱尔兰的车，临时改道前往组织的实验室。 东京地区的实验室她可熟了。 作为组织的核心产业，第三实验室深刻贯彻了大隐隐于市的原则，披了一层医药公司的外皮，大咧咧地建在市中心。 獭祭自从正式开始出任务起，每周例检就没少过，说是跟实验室绑定上了也不足为过。 五六年了，看样子不但但无人查封，实验室还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不过女孩自从前往美国之后，仿佛一切检查都停止了。 这两年她再没有前往过实验室，不过每个月一次的体检还是有做的，只是地点换成了私人医院。 就是普通人的体检，不需要脑电图或者问答测试那种。 现在又回到实验室，好像什么都没变，连检查项目都是一样的，仪器倒是更新了一批。 时隔多年，獭祭又一次带上检测盔，进入了黑盒中。 开始前，研究员命令她全部重新作答，不得参考以前的答案。 啊哦，偷懒被发现了。 介于问答虽然天马行空，但部分问题会出现重复，獭祭为了省脑子，但凡相同问题一律套用七八岁时就总结出的模板。 组织无法从中分辨这究竟是她的想法，还是复现。为了结果准确性，必然不能让獭祭继续偷懒。 接受指令，原本从进入黑盒时就一下子呆板下来的女孩，忽然恢复了活力，懒懒散散的依靠在椅子上，神态倒是极为认真。 同样是稀奇古怪的问题，女孩每次回答之前都要细致思索一番，作答速度并不快。 在某个地方，朗姆正透过监控器盯着作答的女孩，以及三位正在进行的提问的工作人员。 问询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有时一个问题甚至会被翻来覆去询问很多遍。 獭祭倒没有不耐烦，只是连续三天高强度外勤，如今又要调动心神应答，獭祭到后面难免表现出疲态。 哪怕是回答过的问题，獭祭也需要重新思考，还要结合情况做出不同的情绪反馈，对心神消耗极大。 终于等到问题结束，以往进行问答后，就将是对组织忠诚度的评判，紧接着就可以去吃饭啦。 女孩走神想到。 可今天广播就跟卡壳了似的，放任女孩在房间里待了半天也没吱声。 獭祭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走神倒是平静，未曾想研究员这边炸了锅。 “通过了，个样本里，终于有第一个通过图灵测试的了！”向来严谨的研究员主任激动得连眼镜歪了也未曾察觉。 图灵测试，用于评判人工智能在行为主义上是否拥有思维的测试。 普通ai依靠精心设计的模仿行事，恰巧这群实验体同样依靠模仿。 图灵测试用在不具备感情的实验体上也勉强算对口。 主任拿起评判表，又核对了一遍刚刚獭祭的脑电波图像，确认她没有产生情感波动。 没有情感意味着她无法进行任何决断，只能依靠不停的分析和判断。这和人工智能具有极大的相似性。 獭祭不具备情感，却又能模拟情感并形成近乎思维模型的准则，从行为主义角度来看简直完美符合他们的预期。 不等他汇报，朗姆的电话先打了进来：“重新测试，以保证实验准确性。” 朗姆向来神出鬼没，手眼通天，研究主任倒也没有过多惊讶，只是嘲笑自己实在是太过激动，一时竟忘了这一茬，连忙多方调动。 为了设置空白对照，主任甚至从实验室里拖出来一个尚有意识的样本，接上了脑电波同步进行测试。 忽然延长的测试打破常规，但獭祭也不是时序敏感的人，按照要求，老老实实做答。 结果出来，獭祭依旧高分通过了图灵测试，而样本的人工判定率不超过0。 在獭祭前往美国之前，研究员其实针对女孩的发展方向分成了两派。 毕竟跟随琴酒三年也只让女孩学到了浅层的逻辑推理和行事准则，图灵测试通过率勉强能达到50，而另一个跟随皮斯科学习生活的样本已经能达到60了。 没有情感，不只意味着样本对于事物的反应会差上很多，更意味着在面对全新状况下时，她们会很
难将现状与过往形成连接，进而调动经验进行解决。 因此一派主张放弃情感模拟，让獭祭专攻任务，培养成只会听从命令的杀戮机器。 而另一派主张体验演绎，认为在系统性学习和充足经验积累下实验体能够获得字面意义上的情绪反馈。 最早提出让样本进行情感模拟练习的还是贝尔摩德。当初她主导实验时提出，只要给予样本足够的情绪反馈，她就可以通过经验形成情绪决断模型。 她选择了獭祭，而女孩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作为人的獭祭终于像高级ai一样能够准确识别并表达情绪了，可喜可贺。 另一派也并没有放弃，虽然他们不能使用清酒这派到实验体，但他们获得了另外一批大脑异常的儿童，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培养杀戮者中。 不同于研究员的欣喜若狂，朗姆要冷静很多：“审核服从性及忠诚性，若无误，则将观测样本更换为獭祭。” 在正常实验中，样本一般被分为三类，实验观测组，条件对照组和空白对照组。 组织为了保证实验成功性，整组实验利用胚胎分割技术，最终从两个原始胚胎上培养出共计个实验体，獭祭就是其中之一。 从基因层面来说，这七个实验体完全相同，唯一会产生个体差异的，只有后天因素。 因此，不同的实验体获得了不同的命运。 有的被调换作为普通人的孩子长大，有的被组织成员带在身边悉心教养，有的在实验室作为样本和实验材料。 而獭祭是作为组织的武器培养。 经过观察，这些样本年纪越小时受到的影响越深刻，越不容易被覆盖。 因此她们几乎是从胎教就在学习服从指令和忠诚于组织。这些样本经过训练后，对命令的服从性极高。 她们拥有共同的特点，没有情感，模仿力极强。 她们拥有相似的出生，却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们共用清酒系列的代号。 清酒是神明的礼物，可惜为组织所有 研究员并不怀疑獭祭的忠诚，再次测试也不过有备无患。 獭祭将是第一个开启第四阶段的实验体。 “真好啊，比放在皮斯克那里，从小培养的花旬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研究员如此在内心中吐槽道。 沉寂许久的朗姆又打来了电话，依旧是分不清男女又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她的忠诚度可信吗？” 研究员此刻就像是被人质疑了专业一样，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先生，我向您保证，忠诚度绝对没有问题，我们对其余六个样本进行了缜密分析” “综上所述，我用我的生命担保，獭祭绝无背叛的可能。” 朗姆耐心听完他的废话，思考了片刻后，回复道：“将已收集记忆导入六号实验体大脑，并进行测试。” ———— 獭祭进入实验室，已经过了一周。 贝尔摩德也被提前警告过，因此并没有对女孩的晚归做出任何表态。 有关于ia的清剿行动已经完美收官，在爱尔兰的组织下，经由琴酒和爱尔兰双方努力，成功消灭ia搜查官0余人，抓捕所有潜伏在组织的卧底共计五人。 一天前，爱尔兰和伏特加手写的任务报告就已经放在了ss的桌上。 爱尔兰在提交报告后又等了足足两天，才收到ss的传召。 多方倒转，蒙眼塞耳，爱尔兰熟练的以一个不舒服的姿势被人带到了ss的传讯室。 “爱尔兰，可以摘下眼罩了。”无悲无喜的电子音提示下，高大壮硕的男人慢慢解下眼罩。 长时间的黑暗下，屏幕那一点光亮都格外刺眼。爱尔兰先是将手背抵在眼前，直到稍微适应后，这才拿下来。 “ss”男人双手交握，放于身前，鞠躬道。 “你的任务完成的很不错，我很满意。” 爱尔兰低垂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狂热与激动：“要感谢您的教导。” 电子音没有停顿：“因此，我决定任命你为” 仿佛是恶意的吊人胃口，又好像只是每次颁奖前留出的期待时间，ss的声音越来越慢，爱尔兰脸上的笑容也越挂越高。 “北美区行动组负责人。”电子音说道 “日本区行动组负责人。”男人在心中补充道。 爱尔兰的笑容一下顿在脸上，他甚至
颇为诧异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屏幕。 怎么会？明明之前说过是选定日本地区行动组负责人，自己才接下任务的啊 电子音可不管爱尔兰心中如何掀起了惊涛骇浪，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说道：“目前北美分部无论是权利还是待遇都是最好的，稍后贝尔摩德会联系你。” “我需要你尽快启程，不要让我失望。” 爱尔兰嗫嚅片刻，最终还是对ss的恐惧与尊重占了上风，低下头，接过了这不尽人意的肥差。 他甚至语气中都带着一丝颤抖：“好的ss，我将在三天内完成日本地区的交接，并前往美国。” 看着爱尔兰像游魂一样飘出去，ss毫无波动，甚至对高大男人受打击后，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感到格外好笑。 闭了麦，轻咳一声，ss闭上眼假寐，安静的等着另一位成员到来。 再次睁眼时，银色短发的男人已经规矩的站在房间正中央。 “琴酒，摘下眼罩。” 男人如是照做，扯下眼罩时受到摩擦的头发微微凌乱，在惨白光线的照耀下，银白色发丝仿佛自带光芒特效。 “ss。” “清缴任务完成的很好，我非常满意。” 琴酒垂下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对组织的忠诚毋庸置疑”电子音顿了顿，“作为你应得的奖励，我将委派你成为日本地区行动组负责人。” 琴酒神色丝毫未变，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男人弯腰鞠躬道谢，语气冷静。 “琴酒，你也考察了三年了，组织有意为你选定一位长期搭档，不知道你有没有期望人选。” 来了。在琴酒的预期中，现在才是这次谈话的大头。 他回想了一下近期接触过的人选。组织对他信任度极高，琴酒也不负期望成为了一把锐利的刀 一把刀不应该选择一个足够聪慧或实力过硬的伙伴。 毫无疑问，忠诚可靠，踏实憨厚的伏特加是最好的选择。 自獭祭离开后，琴酒与伏特加搭档的时间不是最多的，但在每次关键任务大多将其带在身边。 虽然脑子慢一点，但是足够听话，好好调''''''''教一下也能用。 伏特加不够聪明，但他的确涉猎广泛，从开车到维修，从it到保洁，对于琴酒这种个人能力极强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用的辅助。 按他所说，这都是上一任伏特加有意培养。 琴酒心中想着某个已逝去的人究竟谋划有多广，嘴上却回复道：“任凭您的选择。” “伏特加或者，獭祭，如何？” 虽然面上不显，但琴酒颇有些惊讶。 一个月前收到那张明信片后，琴酒就立刻查询了这位老搭档的近况。 极高的任务频率，满分的完成度，獭祭和他一样都是一把利器。 如果选择獭祭作为搭档，在任务上她能提供的帮助远大于伏特加。 但是他不能。两把利刃不能放一起，从上位者的角度根本不能容忍琴酒的搭档同样是孤狼。 况且两人自分别起已有两年未见，琴酒并不确定女孩变化究竟有多大。从这个角度来看，起码他对伏特加知根知底。 “不久后我将回来，东京见！”在这关头獭祭的明信片表意就格外暧昧。 无论如何，琴酒并不打算接受对方。 “ss，我请求选择伏特加作为搭档，您意下如何？”男人低垂的头颅看不清神色。 “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我尊重你的选择。”电子音回复很快，“稍后我会告知朗姆，从今天开始，你跟伏特加将正式作为搭档。” 不等男人表态，ss又说道：“那么，作为你对组织付出的奖励，我将獭祭送给你，从今天开始，你对她将拥有绝对的指挥权，你的命令甚至将高于组织的命令。” 琴酒眉头猛地一皱，敏锐感知到事情不简单。他单膝跪地，迅速回应：“ss，这不符合规定，我无权发布高于您的指令。况且我并不需要第二位搭档。” 电子音顿了顿：“琴酒，你需要自己的心腹。” 男人垂下头，不做回答。 “好吧，那么在你不需要的时候，组织会安排獭祭进行其他任务，但你始终享有她的最高指挥权，她的命归你了。” 琴酒见此也明白ss的态度十分坚决，便没再争执，应下后便退出了房间。 “琴酒，你理
应成为组织向外的利刃。”临出门，原本已经暗下去的屏幕，却突兀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 同一时间 正坐在普拉提床上练习肌肉控制的獭祭忽然收到了新的指令： “獭祭，你接下来的任务是与皮斯科搭档，我需要你找出他背叛组织的证据，以及一切异常行为。重复。” 女孩“唰”地一下站起来，立的跟柱子似的，立刻重复道。 “另，从今天起，你需要随时等候琴酒差遣，不得抗命，重复。” 獭祭有些茫然，但还是照做了。 她想不通组织这条命令的意义，便学着贝尔摩德，将这件事容后再议。 獭祭轻轻拍了拍脑袋，接过研究员递过来的任务资料，开始认真阅读。 不得不说，组织实验室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一周前，她脑袋上刚挨了一刀，头发没少疤没长，除了伤口，还隐隐作痛之外，现在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 预订的会面时间还早，獭祭准备出发提前熟悉环境。 走出门，迎着灿烂的阳光，女孩伸了大大的一个懒腰。 好久不见啊，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