獭祭提前到了预定的咖啡馆外围进行观察。 这是杀手的习惯,侦查环境既有利于逃生,又方便排查危险。 她的目光很快注意到咖啡馆里独自坐着的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社畜。 那人一边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一边颇为焦虑的看着咖啡馆入口。 虽然这人看上去有些咋咋呼呼,但符合形象的只有他,也说不定都是是故意装出来。 确定了人选,獭祭卡着点进去。 看到黑发女孩,社畜眼睛一亮,立马站了起来,对着獭祭挥挥手。 栗山三郎,枡山集团董事长副秘,今天拿着照片奉命来咖啡馆接“离家出走归来的一位小姐”。 这人终于想起来这里是咖啡馆,又担心起小姐会因为他不合时宜的举动而恼怒,因此尴尬放下,又缩了缩手。 见獭祭走进,男人又收起手帕,扶了扶眼镜,小跑两步到獭祭面前鞠了一躬:“花旬小姐您好,在下栗山三郎,奉枡山先生的命令前来接您回家。车就停在外面,您想先休息一下还是?” 獭祭眨了眨眼,花旬?等等,怎么没人和她说过还有剧本啊? 皮斯克的现用名是枡山宪三,和对方口中的先生能对上,加上对方明显认识自己,那说明自己也没认错人。 陪贝尔摩德演实景dra的经验派上了用场。獭祭歪歪头,迅速接下剧本,顺着对方道:“不必麻烦,直接回去就好。” 男人面上一副恭敬谄媚的样子,哈着腰一路领着獭祭上了轿车。 栗山三郎稳稳当当发动车向枡山宅开去。 一路上,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担心这位小姐会无聊,绞尽脑汁找着话题,从服装搭配到旅行经历,为了升职加薪四十多岁的直男把当年追老婆的那点小花招都翻了出来。 透过后视镜,男人不断观察着女孩的表情,调整话题,将察言观色用到了极致。 獭祭认真回应着每个问题,言语间懒散又随性。而肢体动作则恰好相反,整个人在后座坐得笔直,动作庄重又优雅。 爱尔兰信奉行得正,坐得直,加上早年曾加入法国外籍军团,整个人的仪态就像一杆标枪,坐着就像一把折了的标枪,獭祭受到无意识模仿影响,有样学样。 虽然社长没有细说,但不愧是枡山家的小姐吗,那副从骨子里透露出的王霸之气和一看就和年轻时候的社长如出一辙。 栗山三郎在心中感叹道。 轿车径直驶入一栋占地颇大的花园别墅。将车停在门口,栗山三郎替后座的女孩拉开车门,恭敬示意对方下车。 獭祭点点头致谢,随后下车向室内走去。 路途并不长,沿路的园丁和仆从都好奇的看向她,目送女孩进入室内。 这种打探般的视线 “花旬小姐,欢迎回来。”门口的管家远远看见人,便帮忙推开门,地下头恭敬鞠躬,“先生已经在会客厅等你了。” 獭祭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点点头,跟随管家昂首走到会客厅,站在沙发不远处看向皮斯克。 枡山宪三,59岁,组织代号皮斯克,元老级成员,现任枡山汽车集团董事长。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身合身西装,斑白的头发规整的服贴在头顶,胡子精细的修剪成人字,面容和善,正半眯着眼阅读报纸。 由于在美国时,獭祭但凡进入豪宅基本上就是任务需要,因此一踏入大门,女孩就不自觉进入“老娘天下第一美”的战备状态,整个人昂首挺胸,眼神三分高傲三分薄凉,还有四分漫不经心。 见獭祭进来,皮斯克先抬眼看了看,挥手示意管家离开,在所有人都退出后,这才不急不缓站起来,慢慢整理西装下摆,动作散漫,故意将獭祭晾在那里。 磨蹭一会,皮斯克这才走到女孩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向下撇视着女孩,上位者的傲慢感拉满。 按照日本年轻人的习俗,獭祭应该鞠躬问候。 皮斯克从见到獭祭一脸高傲,就决定全程摆足架子,等待着女孩不悦却还是要被迫问候的样子,并决定一会揪着对方的仪态问题大做章。 没想到獭祭面色未变,点点头便礼貌问候,丝毫没有鞠躬的意思。 笑死,最近美国富豪圈流行倔强小白花,加上莎朗·温亚德也算是跻身富豪行业,面对冷脸,獭祭才不需要卑躬屈膝。 此时气氛尴尬极了,冷淡稳重的少女衬托下,各种造势的皮斯克像极了小肚鸡肠鼠目寸光的跳梁小丑 跳梁小丑·皮斯克到底是人老成精,眼见下马威不成,便立刻收敛起露于言表的
傲慢,换了张和蔼的长辈脸,正准备说点什么,仔细端详片刻,话语一顿,立刻转口道: “组织将你交到我手上,我会带你出席相关场合,届时需要你听从我的命令行事。不要让我失望。” 獭祭没有错过对方一瞬间的惊愕。 是把自己错认成了别人? 可面庞上抬,眼珠下睨,全身重心歪斜且四肢舒张,是典型的蔑视态。 无论有没有认知错误,这份微表情始终未曾改变。 獭祭便同样冷淡回应到:“我明白了。” 女孩毫无反应反而让皮斯克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他勉强地架着那副劣质的和善面孔,转头拿起摇铃,呼叫管家带领女孩上楼休息,自己则是转头坐回沙发上。 虽然出身行动组,但皮斯克已经不出任务很多年了。 自多年前他展现出自己经商方面的才能,加上自己元老级别的资历,组织在二十年前分配他在汽车领域开疆扩土,最终扶持他成为汽车集团的董事长,位高权重。 他也不负组织所托,手下的枡山汽车集团每年为组织提供了数额庞大的资金流,为组织发展作出卓越贡献。 组织短时间内离不开他,这是他的自信。 也因为他富豪的身份,组织偶尔也会派遣年轻的成员运用他的渠道前往美国镀金。 前两年甚至还送出去一个年仅六岁的,所谓的天才。 是叫……宫野志保吧?这种小事还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因此他与对方并没有见面。 不过说起来,宫野志保的父母,就是皮斯克多年前曾见过的,研制出那种梦幻般的药物的疯狂科学家。 看样子对方应当也会继承父母的衣钵。 回归正题,他一生未婚未育,为组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或许是为了让他后继有人,组织多年前曾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交到她手上。 那个那是一个没有感情,只会模仿的实验体。 女孩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虽然学的很快,但在人情世故上一窍不通,且颇为死板,难免显得有些愚笨。 不过优点就是抗压,哪怕他如何责骂,女孩也只会道歉,随后不断改进,做到最好。 他其实不太乐意让女孩插手公司的事情,因此只是把女孩放在身边一年拖一年,就这样磕磕绊绊地生活了十年。 这期间,女孩也获得了自己的代号,花旬。 皮斯克没有给女孩身份,也没有给她名分,上流社会只传枡山会长似乎有个私生女,却很少有人见过她。 女孩长到18岁,出落得格外美丽,性格却唯唯诺诺,畏手畏脚。皮斯克不太愿意她出门,因此除了家庭教师和仆人,她平时几乎见不到其他人。 直到两年前,女孩前去体检时才被实验室回收,皮斯克甚至因为女孩状态太差,遭受到了严厉谴责。 也正是因为两人相处了十年,当组织要求他重新带着实验体行动时,只看了一眼照片,他就以为是那个害得他被组织猜疑的花旬又回来了。 本来都想好了应该怎样隐秘报复,结果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不是花旬。 两人都是实验体,是克隆还是双胞胎? 况且,花旬正是獭祭旗下的清酒,是否暗示了什么? 那他得好好掂量一下对女孩的态度了。 楼上,獭祭站在被安排到一间卧室中。 这间卧室似乎曾经有某人住在这里,尽管经过打扫,但各个物件都能看见明显的使用痕迹。 按照管家所言,室内所有东西她都可以任意支配,衣橱里也全部都是打包的当季成衣,居住环境可谓格外舒服。 但从进入这栋房子开始獭祭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管家似乎认识她,或者说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獭祭垂眸,伸手轻轻抚过整洁的桌面,“是那个名为花旬的女孩?” 女孩检查了一遍房间,翻出三个微型摄像器碾碎,随后简单整理好,沉沉睡去。 没有额外指令的情况下獭祭一切生物钟照旧。第二天,待整理好后,女孩踩着七点十五的闹钟下楼,冷淡的向皮斯克问好。 一个唯唯诺诺的女孩形象此刻似乎与獭祭叠在了一起,皮斯克眯着眼,一脸慈祥的说道:“看你睡得这么久想必昨晚休息得不错。” 獭祭:“还行,承蒙您关照。” “先去吃早饭,稍后跟着我一起去公司,我带你熟悉一下各项业务。” 獭祭点点头,走到餐桌另一端坐下。
老人看着对面用餐的女孩若有所思,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獭祭和花旬的五官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则是神态。 看着女孩冷淡的表情,皮斯克在心底嘲讽道,一个女人罢了,在高傲些什么呢? 用完餐,皮斯克带领獭祭坐上前往公司的车。两人坐在后座,皮斯克始终保持着眯眯眼的和善微笑,獭祭则是在皮斯克和窗外风景间来回观察。 琴酒当年就警告过她不要一直盯着人模仿,加上贝尔摩德的系统训练,她的观察已经可以做到完全不引起对方注意。 察觉到女孩的目光,皮斯克笑着转头,开口问道:“说起来,獭祭对金融了解多少?” 獭祭盯着那双眯眯眼:“抱歉,我对金融和管理都不太了解。” 毕竟这又不是杀手的必修课,股票再怎么□□,獭祭也不可能拿k线勒死人吧。 虽然她脸上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却在想,眯眯眼是怎么看东西的? 毕竟从她下楼到现在,皮斯科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却能准确无误的完成吃饭,看报,穿衣,等一系列行为。 莫非什么时候人类已经进化出了,可以透过眼皮看东西的异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