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红线认真地点点头,“我真的很怕!”
罗士信虽在寒秋,心中暖意融融,“今天事情如何?”听窦红线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罗士信感慨道:“姜阳是条汉子。”
“士信,你说我做错了吗?”窦红线若有所失。
罗士信皱眉道:“事到如今,也说不出谁对谁错。”
窦红线苦笑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投靠东都,也是在赌。李渊虽一直没有和我们正面交手,但李渊、李建成,一直都在欺骗着爹。我知道爹虽不但很恨他们,李渊一直高高在上,看不起爹,我想就算爹在地时候,宁可死,也不会投靠李唐。”
“或许你是对的。”罗士信无可奈何道。
窦红线摇头道:“我只希望自己做的是对的。我们虽然和西梁军交战这久,但爹死了,一切阻碍都没有了,只要西梁王肯接纳河北军,我和你远走他乡又能如何?我很对不起姜将军,伤了他地心,可姜将军不走,我们就不能降。”
“所以你宁愿忍受他的误解?”
窦红线叹口气,“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罗士信道:“既然如此,多想无用,红线,我总觉得,你留下继母和曹旦是祸害!”
窦红线沉默良久,“我下不去手。”
罗士信没有再劝,毕竟因为走的路不同,就要杀继母和舅舅,这在旁人看来,也是惊世骇俗的事情。想起了一事,“红线,李唐军若从信都攻入,刘将军在沱水必定腹背受敌。”
窦红线无奈道:“眼下河北军损兵折将,早不如前。剩下的兵力,暂时只能在沱水抗拒,却不能分兵抗拒。”
“不知道刘将军能否抵住?不如我去帮手?”罗士信道:“西梁军不见得会来援。”
窦红线轻蹙娥眉,“你说萧布衣不会帮我们?”
罗士信良久才道:“他是那种人,只求最大地利益,而宁可损失一部分人。从他几次对抗河北,放任长乐王去攻郡县地百姓可见一斑,他比我们要知道应变,也聪明许多。”
窦红线忍不住的战栗,“所以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去送死?你认为宋正本无法说服他出兵?”
罗士信握紧了拳头,眼中有了深切的悲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如何来做,根本不会因为我们。”
窦红线才有了希望,转瞬又落入绝望之中,浑身冰冷,她才现,原来自己一直想地很天真。
“姜阳已走,我去沱水帮助刘将军。这样的话,东都可能接纳河北军。”罗士信缓缓站起,“红线,很多事情我们无法左右,我现在唯一能做地事情,就是和刘将军并肩抗敌,尽一分力气。其余地事情,只能依靠你了。你也知道,我对投诚于事无补,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他就要向房门走去,窦红线却冲过来,扑在他的怀中,悲声道:“士信,你还有我!”
罗士信挤出丝微笑,“红线,我知道!我不过是最坏的情况,或许因为我本来就是个悲观的人。安顿好河北军后,我们……一起去草原吧?”
窦红线心乱如麻,点头道:“你保重,等我地消息。”
罗士信凝望窦红线,像是要把这个守望他一辈子的女人,记在骨头里。
“你也保重,曹旦、窦氏虽不会武,但只怕狗急跳墙。我总觉得他们不会这么简单的放弃……”自嘲地笑笑,罗士信道:“你多半又以为我疑心了。”
窦红线双眸含泪,连连摇头,“没有,你是多思,是我以前不懂你!士信,你放心,我身边也有娘子军,对付他们不是问题。”
罗士信透过窗子,望向那淅淅沥沥的雨,敲在孤孤寂寂的窗,想了良久,“李玄霸不会看上我们这些小人物,甚至可能都不在河北了。你自己小心应对,应该无碍,红线……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对不对?”
窦红线连连点头,罗士信缓缓推开门,走入雨中。窦红线怔怔片刻,急急冲出房门,只见……墨黑的夜,凄凄地雨。
风过后,雨已如豆子般撒下来,窦红线只想唤一句,‘士信,我们一起走,不管一切,马上走!’
可话到嘴边,却哽咽难言……
风紧、雨骤。
宋正本、高石开和廖烽三人已出了乐寿,向南行了数十里。
地势崎岖,雷电交加,三人虽都是急于赶路,可见到一个个霹雳打下来,四野倏亮倏灭,也是砰然心惊。
天不作美,宋正本只能心中哀叹。雨水劈头盖脸的浇来,身上虽有蓑衣,却也遍体生凉,打了个寒噤,一时间有些犹豫。
廖烽道:“我们虽急,可老天不开眼,这样下去,我们勉强撑得住,只怕宋大人熬不到黎阳。”
高石开是个沉稳的汉子,这才醒悟过来,“那只有避避大雨再说。”
宋正本无奈,四下望去,见到远处道路边有座破庙,年久失修,早就破烂不堪,像可勉强避雨,招呼声,三人驰去。
半空又是一道霹雳,撕裂了黑夜的冷,照出三人的脸,阴青青的有些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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