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终于赶到,只是见到宇述的眼神,心中就是打了个突,再伸手轻轻的摸了下宇述的手腕,无奈道:“宇将军已经过世了!”
“你说谎!”宇化及一声怒吼,想要去揪住太医。
“化及……”裴矩轻声道:“不得无礼!”
宇化及本是悲愤莫名。却大部分为了自身,听到裴矩的呵斥,突然想到了什么,嚎啕大哭道:“裴大人,我爹过世了,你……”
裴矩轻叹声,“人谁不死。还请化及节哀,你先为令尊准备后事,我这就回宫禀告圣上。”
宇化及脸色微变,突然道:“裴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智及、士及你们先为爹准备后事,我。我和裴大人有些事情要谈。”
裴矩不出意外,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
宇化及和裴矩到了内堂,屏蔽了左右,裴矩轻声问,“不知道化及有什么事情?”
宇化及霍然上前两步,咕咚跪倒在地道:“裴大人救我。”
裴矩皱眉道:“化及何出此言?我和令尊素来交好,你若有什么为难地事情。我绝对没有不帮手的道理。”
宇化及鼻涕一把泪一把。爬到裴矩地脚下道:“裴大人,家父过世的突然,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
裴矩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他连陈夫人还阳的事情都没有交代?”
宇化及连连点头,“正是如此,还请裴大人救我。”
“那关系到陈夫人还阳的两个道士呢?”裴矩压低了声音。
宇化及脸露绝望道:“桓法嗣还在,可徐洪客却是不知道去向。”
裴矩目道:“他……他难道……”
宇化及悲哀道:“我觉得他欺骗了家父,家父忠心耿耿,却是铸下大错。家父正因为得知徐洪客那狗贼逃走,这才一病不起。可家父一直昏迷,什么都没有交代,我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还请裴大人看在和家父一向交好地份上,救我家一命。”
以往有宇述在。宇化及从未关心什么还阳还阴之事。可宇述一死,宇化及马上意识到不妙。杨广怒,绝非他宇化及能够抵抗。如果不能给陈宣华还阳,宇一家百来口很可能都被连根拔起。他本来就不算聪明,一直都是活在父亲影子下,优柔寡断,欺软怕硬,更是少有什么主见。方才宇述过世,他嚎啕大哭不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自己和一家老小,这时候的他生死攸关,也顾不上许多,如同溺水之人捞着根稻草,不管有用没用,只是抓住不放。
裴矩凝眉道:“你说还阳一事是假?”
宇化及犹豫下才道:“裴大人,我找不到徐洪客地时候就觉得有古怪,通知了家父,结果家父就是一病不起。我又才去质问桓法嗣,他也知道不好,这才说一切都是徐洪客主使,他贪图钱财,其余的事情一无所知。我如今已经把他严加看管,还请裴大人看到家父的薄面上,向圣上多多美言,说明真相,若能救宇家一命,化及永感恩德,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裴大人地救命之恩。”
裴矩长叹一声,“化及,圣上来到江南唯一的心愿就是给陈夫人还阳,他对此事期盼甚久,我只怕向圣上说出真相,他伤心欲绝,悲愤之下,宇家会被株连九族。”
宇化及额头上冷汗直冒,抱着裴矩的脚痛哭道:“裴大人,那可怎么办?你一定要救我!”
裴矩沉声道:“若要救你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你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绝不可擅作主张。”
宇化及大喜,连连点头道:“裴大人,我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能救我全家,化及永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裴矩从宇府中出来,径直去了皇宫,只等了片刻,杨广就宣他晋见,才见裴矩就问,“宇爱卿现在如何了?”
裴矩脸露悲痛,“圣上,宇将军他……方才……已经过世了。”
杨广脸色有些木然,眼中闪过哀恸,无力的坐在龙椅之上,喃喃道:“宇述死了?”
宇述跟随杨广数十年,对他来说,和影子一样。杨广虽然知道宇述已经年逾古稀,这一病实在是凶多吉少,可真地听到他地死讯,内心承受的打击还是巨大。
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逝去,让他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了悲凉之意。
先是张须陀,又是宇述,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离他而去!
不知沉默多久,杨广又问,“宇爱卿临死之前,可有什么心愿?”
裴矩轻声道:“他说人终有一死,还请圣上莫要伤心,他最挂记的还是圣上的龙体。”
杨广眼角流出泪来,轻叹道:“宇爱卿一生为朕,就算临死都还记挂着朕,可真的算是忠心耿耿。除了牵挂朕之外,他可有什么心愿?”
“宇将军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的三个儿子。”
杨广点点头,“朕会记得。”无力的挥挥手,杨广乏力道:“裴爱卿,你先退下吧,朕想要静静。”
裴矩微愕,还是说了声遵旨,出了皇宫后,宇化及急急地迎上来道:“裴大人,圣上怎么说?”
裴矩摇头,“圣上伤心令尊之死,暂时没有提及陈夫人还阳一事。化及,你先暂且回府为令尊准备后事,等圣上宣召后,老夫再为你说情。只是老夫吩咐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宇化及连连点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裴矩,“裴大人,宇一家老少,可都是指望着你,还请裴大人垂怜。”
他无奈的离去,裴矩微皱眉头,满是心事的回转裴府。
还没有进入客厅,就先闻到一股浓重地草药味,见到客厅中端坐一人,怔怔地呆,桌上放着药碗,满满的药没有喝,不由皱眉道:“茗翠,怎么不吃药?”
裴茗翠缓缓地转过头来,淡淡道:“爹,你回来了。”
裴茗翠比起离开杨广的时候,又消瘦了很多,容颜憔悴,双眼凹陷,看起来有些凄凉,只是秀眉微蹙,那种骨子里面的忧虑和沉凝,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