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娇面对小团子的惧意侵入骨髓,这会儿不敢瞪她,也不敢骂人,更不敢抬出自己贵女的身份,就这样安静得躺着,等着自家母亲来救她。
宋九也没有想到小团子将朱家小姐绑回了贤王府。
但是听完整个过程的宋九脸色却是不好看的,借着朱家的权势,欺负其他的贵女,这手段与她当年的姐姐朱淑一模一样。
是不是因为皇上将内大权交给了户部,又加上边关起了战事,做为户部尚府的朱家也就得意起来了?
当年宋九还在安城时便与朱淑交过手,如今到了京城,朱家人还敢如此猖狂。
细看起来,这朱淑娇与她姐姐也长得极像的。
贤王府给朱母送了信,待朱府主母周氏匆忙赶过来的时候,朱淑娇已经被绑了好几个时辰水米未进,这会儿有气无力的朝母亲哭泣。
从小在京城里跋扈着长大的贵女娇娇,头一回受这么大的委屈,那哭声可难过了。
周氏急坏了,上前就要给女儿松绑,哪能想贤王府的护卫将她拦了下来。
宋九坐主座,目光冷淡地看着。
在京城,就算是诰命夫人见到她也得行跪礼,周氏竟然不行礼就敢上前解绑,不愧是她教出来的两个女儿。
周氏也察觉到了,平素在兰芳斋见这位不行跪礼,这位不说什么,可不代表眼下也可以无礼,即使周氏看不上这个乡下出来的贤王妃,却也不得跪了下去。
宋九也没有往日的温和,看到周氏跪了下去,没有出声叫她起来,而是问起朱淑娇可是受周氏指使?
周氏心情很复杂,她到现在才知道女儿竟然犯了事,然而周氏不认为女儿有什么不对的,在京城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他们朱家人前显贵可以嚣张,倘若今日他们朱家没了地位,其他的世族也同样会出手陷害他们朱家。
京城里的生存之道,只有比别人更狠才不会受到伤害,要怪只怪顾家小女太过懦弱。
周氏想归想,自然不敢在宋九面前说出这番话来,她连忙看向哭得伤心的女儿,怒不可遏的开口:“你怎么敢对顾小姐下手的?她的堂嫂可是贤王妃的姐姐,你怎么这么愚蠢?”
在场的宋九和小团子在听到周氏这话后当真是大开眼界,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这样吧。
“朱夫人怕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今日过问此事,不是护短,而是就事论事,不是顾家便是其他陈家李家,我也定会追究到底,毕竟如此德行岂能放心由她做我家孩子的陪读?”
周氏一听陪读的身份要没了,连忙看向宋九,带着恳求的声音开了口:“贤王妃说的对,都是我教女无方,想起当年我家淑娇还小的时候,她姨母都时不时的亲自教导。”
“那个时候,也多亏得她姨母时常帮我管束,这些年没了她姨母在,越发的不听话了,都是我的错。”
周氏故意提及姨母二字,宋九却当没听懂,接着说道:“既然朱夫人也认为朱小姐做错了事,那就送去衙门吧,衙门自有公道在,人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后果。”
周氏见提及晋王妃的结拜姐妹情,贤王妃竟然当没有听到,莫不是她这个晚辈没在京城听说过么,于是直接说了出来,“贤王妃言重了,这都是我这后宅妇人的错,当年晋王妃与我结拜时便曾说过的,若是我做错了事,定会亲自审我。”
说到这儿周氏拿起手帕抹起了眼泪。
还以为宋九没有听懂,故意点明了这结拜的姐妹情,宋九也装到底,“我婆母临终前也不曾跟我提及有这么一位结拜的姐妹,不过这些都是往事了,我婆母已经仙去,而今朱家小女犯了错,只能送往衙门,她可知就凭她的一个手段,毁了一个姑娘家的清白。”
“而今顾家小女寻死未遂去了大福寺清修,将来婚姻之事都将耽搁,这件事若是落到朱家小姐身上,朱夫人还会说得如此轻巧么?”
宋九可谓是半点不容情,周氏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到底是生下了皇室中唯一男丁的贤王妃,周氏见她不将当年与晋王妃的姐妹情义放在眼里,终于有些怕了。
一旦把女儿送去衙门,那女儿的这一生也就完了。
周氏膝行向前来到宋九身边,恳求道:“我们朱家已经知道错了,待此间事了,必定好好管束女儿。”
“贤王妃有格局有大义,孩子犯错已经毁了另一个孩子,我朱家答应顾家一切的赔偿和弥补,只是我儿年岁小,不能再毁了她的一生,万万不可送去衙门。”
周氏匍匐于地,落下了真诚的眼泪,瞧着这眼泪怕是吓出来的。
一直坐着未语的小团子一脸郁闷的看了周氏一眼,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小团子巴不得母亲将这对母女送衙门里去,也正好震慑学堂里的那些陪读。
宋九看了脚边的周氏一眼,沉默了许久,半晌后方开了口:“不送去衙门也成,但是朱夫人得答应我两桩事。”
周氏立即抬头,脸上有了希望。
宋九接着说道:“第一桩,你带着朱小姐去顾府赔罪,顾府要你们怎么补偿你们就得答应。”
周氏点头捣蒜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至于第二桩呢,那可得朱夫人费心思了,在国子监的小班里,我家小团子身体已经大好,且不必参加科举,便不用陪读贵女了,朱夫人想必有法子说服其他几家的,对么?”
周氏惊讶的看着宋九,所以这才是重点,借着此事将那些妄想入东宫做太子妃的贵女们都赶走,左右她家女儿已经没有希望了,那么其他几家的贵女,赶走更好。
周氏应了下来,她定会想办法办成此事。
坐在交椅中的小团子在听到母亲的这番话后,心头一喜,她倒是不必费心思对付这些贵女了,以后就安安静静地读便好。
宋九准许周氏将朱淑娇接回去,母女二人搀扶着弯着腰道着谢退下了。
等人一走,小团子再也坐不住,二话不说黏在了母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