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的陌生人,极难从衣装上辨认身份,但是有一点,华歌是认识的,就是那柄剑,印象太深刻了……肯定是上官桀!
去年雪夜一战,铁骑和环首剑,真是令人记忆犹新!
华歌雄心勃勃跨出廷尉府大门,一出门就摔了一跤!还能够怎么样?不是他勇气不足,不战而降,束手待毙,而是根本就没有战斗的机会。
在长安城外的效区,大路边有一处荒凉稀疏的树林,几排低矮的房舍,参差突兀的座落在林边,行客们半途中偶尔会在此打尖歇脚,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也就算是旅店了。
不知经历了几个白天黑夜,因为被蒙上眼睛以后,白天黑夜是一样的。
清晨醒来,华歌感觉头脑空洞,浑身酸软无力,仰面朝天打了几个哈欠以后,勉强挣扎着爬起来,睡眼惺忪,目光呆滞,凝视着这片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房间。
缕缕阳光,穿过窗棂缝隙的一条条笔直光线,无声透射而入,在地面上洒落一个个橙黄色的椭圆形圈斑……寒意已悄悄地退去了,蒸腾而起的雾气,暖暖地弥漫着,更显房间的空荡荡和静悄悄。
看得出来,这是普通的客栈房间,摆设杂乱而陈旧,空气中有一股被褥的浓重异霉味儿,有种令人不适的感觉……华歌和衣而起,怅然若失的目光扫过,看见旁边还有一处床席,被褥翻起,里面空空如也。
好像,应该有人啊?
等等,这是哪里啊?
华歌使劲揉了揉耳朵,尽量刺激着有点模糊的脑袋……哦,好像记起来了,旁边席铺上睡的应该是胡石啊,怎么了,人哪儿去了?
心头猛然一紧,在上官桀的剑下,绝无逃生的可能,那么,我还活着吗?
这是什么地方?不会是阴曹地府吧?
他下意识地摸一摸自己身体,明明有知觉,检查一遍,身上没有伤痕,毫无疑问,没有和上官桀他们发生搏斗,当然也不可能,只可能是束手就擒。
环视室内,这里应该是囚禁之地,而为什么是客栈呢?还有,胡石形同植物人,当然是被一起擒拿下,此时,他被押解在哪里呢?
这时,门口响起了轻轻地脚步声……
也许,这里究竟是不是阴曹地府,那就要看进来的是什么人了,不会是迷信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使者吧?
华歌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狂跳,他不知是看,还是低头不看,或者是转头往别的什么地方看?
直至脚步声渐渐停下来,直至一双布鞋尖儿靠近后停留在视线内,他还是没有抬头。
“你醒了。”声音有点奇怪,好像有一点熟悉。
华歌猛然抬头一看,不禁惊诧又愣然:“咦……怎么是你?”
须知进来的人是谁,这不是药铺的大伙计吗?老医翁的长子田千秋!以前,曾听黄花说过,失踪了半年之久。
“起来,我看看。”田千秋脸上毫无表情,手脚麻利地检查着华歌的身体,点点头,喃喃自语:“再喝两次药就好了。”
“我,喝药吗?”
“你,怎么了?”
“不是,”华歌有点语无伦次:“二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以前就这么叫的,只是叫得比较少而已。
“别叫我二哥。”
“哦,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田千秋说话还是那副德行,冷冰冰的,不容商量,也不想多说。
再怎么说,这也算是在他乡遇故知。
再怎么说,华歌肯定有点按耐不住激动心情,刚想把去年雪夜一战说出来,却不知为何暗暗咽下,或者换个话题,问他哥哥田春秋如何如何,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为:“这,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田千秋似乎没有听到,眉头一皱,伸手试按着华歌的额头,感觉无异后释然收回,临走时不忘回头叮嘱一句:“少说话,少走动,多睡觉。”
田千秋的脚步声消失了,华歌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等等,现在情况不明朗,甚至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总不能冒然告诉他,让他知道父亲是怎么样惨死在江齐之手吧?不能草率,这是黄花的性格,不是华歌的性格。
两三天过去了,华歌一直躺卧在床,默默享受着田千秋按时送来的可口饭菜。当然,还有难闻又难以下咽,苦不堪言的草药汤,不过,服用之后已经感觉好多了,逐渐恢复元气,却还是感觉怪怪的,当初呆在药铺里时,华歌一直被这田家二少视为空气,如今却享受恭奉上此等五星级服务,好像有点盛情难却,委实担待不起。
华歌是事相问,田千秋都闻如不闻,甚至视而不见,不愿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