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里人很少有人舍得买猪肉吃的,都是见谁打了围,解了套子,上去搭把手,分点肉吃就满足了。
这么大块腊肉就这么放在院墙上,也不怕被别人顺了去?戴松想了想,刚才来看车的人都是想巴结攀附,没有谁会给他留东西啊。
可就在他转身往屋里走去时,记忆深处浮现出一个黢黑瘦小的身影。
谢包?是他嘛?戴松稍作思量,计划着这几天去看一看对方,便照顾爷们儿进屋。
而戴家围墙外。
穿补丁破棉袄的男孩蹲在阴影中,看着刁华遣散了小弟,鬼鬼祟祟跟着叶美莲进了她家院子。
……
屋里,因为山子来访,今天戴家饭桌上多了两道荤菜。
一是戴树志带回来的三道鳞,二是戴松“解套子”得来的黄毛子腿。
那时候也没什么喝酒不开车的说法,在戴树志和戴柏的盛情相劝之下。
山子最后也整了几口。
戴松也不知道戴树志和山子咋聊的。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之前还很拘束的山子彻底打开话匣子。
听意思,山子大名岳嵩,本是大漠河那边的,后来举家搬去了河北。
本来一切顺利,结果遇上天灾,一家人就剩他一个。
被救后干脆留在部队,后面才认识了姜展华。
多年发展,最后也跟着姜展华来到此地,当他的助理兼司机。
山子虽然喝了,但条理很是清晰。
涉及到姜展华的内容都是一嘴带过。
戴树志则一个劲的劝酒。
在东北,家里来客人,菜差点不是事,但酒必须管够。
戴家人盛情难却,好在山子酒量过硬,硬是陪着戴树志和戴柏都喝美了,这才起身,由戴松相送。
堂屋,女人孩子围着灶台,端着碗坐在一张小炕上吃饭。
小丫头吃肉吃的满嘴流油,只是她奶奶喂到面前的玉米糁死活不愿意喝。
“咋啦宝宝,小嘴儿撅的都快能栓驴了,不爱吃奶奶煮的玉米糁啦?奶奶放了糖呢~”
江卫琴端碗持勺,一口玉米糁喂过去,盈盈就把小脑袋一偏,两手揉着小锅肚:“吃玉米坷拉肚肚痛,盈盈想次白面~”
“好好好,乖孙女想吃,明天奶奶就去给你买~”
江卫琴正哄盈盈呢,瞅见山子和戴松前后出门,急忙放下碗和勺,抻着脖子朝正屋喊:
“掌柜的!出来送客呐!”
回应她的只有哼哼声和酒瓶子从炕桌上滚落下来的动静。
山子笑着摇了摇手,“大娘,没事儿,有松子兄弟呢,您回吃饭吧。”
“这哪成呐!不成规矩啊!”
“哎呀大娘真没事!”
山子把江卫琴按回炕上。
不知怎么的,戴父江卫琴给他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出了门,告别了戴松,山子一路开出团结屯。
土路上,这辆白色拉达打着拐,缓缓停靠路边。
车门打开,山子忽的探出上半身,哇哇就是一阵吐,
“爷俩也太能喝了,灌牲口呢这是…”
好不容易吐干净了,恢复了清明的山子回到车上,
从水壶里倒出点水洗了把脸,又卡壳了一阵,这才拿出纸笔刷刷写道:
戴家丫蛋想吃白面。
戴家。
戴父和戴柏已经喝的不省人事。
在戴松和江卫琴的搀扶下,戴父最终还是被拖死狗一样拖回偏房。
没办法,过门槛的时候戴松一个没使上劲儿,拌那了,结果戴父也撅了。
江卫琴心一横,扯着戴父膀子就给拽偏屋去了:“肘!给我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