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难得放晴,冬日的阳光照在街边未融的雪上。
石楠业今日穿着整齐,踏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走向他曾向往了多年的金殿,同时也走向他将扑朔迷离的命运。
而在天亮之前,锦安府中的翁师爷,趁着夜半三更,悄悄将锦安私藏的银票揣入怀中,带着袁小娘和张平,架着一辆不知去哪的马车,离开了京城了。
这些年,翁师爷很得锦安信任,也确实替她处理了不少朝堂中事,但他终究不可能在锦安身边待下去。
因为他和袁小娘早已暗度陈仓,说来也奇怪,他这个人偏生就对别人老婆感兴趣,并且越是感情亲昵的,他越想指染。
张权此人无疑是个混蛋软包,可他对袁小娘是实打实的真心实意,翁师爷看便心痒得不行,好在袁小娘也不安分,他左右勾搭了两三回,两个人就搞上了。
若是锦
安不下死命令,让他以命搏命去杀石楠业,或许他会多留一阵子。
怪只怪锦安过于强势了。
金殿之上,许久未上朝,人人都压着一些奏折要报。
一时之间,七嘴八舌,过了许久石楠业还未找到插话的机会。
等待中,他看见许久没见的楚王殿下穿着朝服出现在前列,他有些疑惑,楚王殿下得皇帝旨意不必日日上朝,怎么今日却来了。
他又想起,走进宫门时,群臣纷纷议论着楚王殿下的婚事。此刻,他心中更是不忿,佳人还在病中挣扎,他怎么就另结新欢。
真是一个冷漠自私的人。
终于等到朝堂安静片刻,他当即出列,掷地有声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陆烨谦看着他,想起他就是上次那个要砍叶威脑袋的人刚直臣子,便颔首道:“准奏。”
“臣,御史台石楠业,要参当今敬远将军张
权与其妻锦安郡主,他们挪用军资,苛待将士,剥削下人,导致军中有人饿死,府中下人也是叫苦连天!”
他这一席话,在朝堂上算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侧目,不知是哪里来的傻小子,竟然敢动长公主的心腹。
宁岑嗤笑摇头,当初他们曾在贡院同吃同住,以备科考。那时候,他就知道石楠业是一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自己曾经的岳父也赞过他,傲雪凌霜、清风傲骨,可有什么用?还不是这么没脑子,殊不知在朝堂之上,不是你刚直就可以大声说话的。
高位上,皇帝偏头看着他,脸色温和道:“你所参之事,可有证据?”顿了顿,语气忽然又急又重,“你可知构陷大臣,污蔑皇亲乃是重罪!”
皇帝眼睛如鹰,闪烁着锋芒,定定打量着石楠业。
石楠业稳如磐石,继续高声道:“陛下每年拨
巨额军费养军,可张权却剥削将士们的用度,西郊大营有一名将士名叫涂二,每月月供二两,可拿到手上只有寥寥几十,他在下大雪那几日饿死,家中妇孺也饥寒交迫,活不下去。”说完,他掏出一直妥帖放在胸口那封涂二临死写下的血,“这是涂二手写血,望陛下一看。”
“你血口喷人!”看他拿出物证,张权沉不住气,也站出来列来,“就凭一个人饿死,你就想指证我挪用军资,未免太扯了。”
他双手拱起,向皇上行礼:“陛下,西郊大营人数众多,我怎么会一一顾及到?再者说,谁知是不是涂二此人品行不端,将月供用完,导致家中贫寒也不一定。”
他一说话,马上就有人出来附和他。
“是啊陛下,军营管事层层递进,许是涂二上头压榨他,张大人压根不知。”
“张将军领兵多
年,从未出现过丑闻,此番肯定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栽赃陷害。”
“陛下明察……”
朝堂上的请求皇上明察的声音,此起彼伏,宁岑冷笑着看了石楠业一眼。
那眼神是在挑衅,他在说,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石楠业也看着他,并未因为别人阻拦而放弃,继续喊道:“陛下,涂二饿死并非个例,我多日走访,查到入冬以来,饿死的军中将士已有十来位,这是他们家属口供。”
说着,他又从袖中拿出厚厚一沓纸。
张权辩解道:“或许真有石大人所说,军中有人剥削将士用度,我回去查明之后一定严惩那些败类。但他以此说我挪用军资,我绝不服!”
宁岑帮着他说话:“是啊,军中有人饿死,张大人或有管教不严之罪,但以此说他挪用军资,实在荒唐。”
“荒唐啊,陛下……”群臣又是一阵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