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错什么了?”
朱由校因此有些惊讶,也就问了一句。
吴国富则看了葛大牛一眼道:“这些百姓,臣认识。”
然后,吴国富指了一下葛大牛:“如果,臣没记错的话,他叫葛大牛,去年本县发大水,他们几个都是积极救人救物的义民,尤其是这葛大牛,救的人最多!陛下,您现在怎么抓了他?这不是抓错人了吗?!”
“义民?”
朱由校听后看了葛大牛一眼,且笑着说道:“朕倒是没想到,你现在又多了一个身份。”
“沿途为商旅搬运货物挣钱,算是勤劳致富的良民,拦路收费,与匪类无异,灾难发生时积极救人救物,又是义民,同样一个人,竟可以分出各种善恶来,这民还真不知怎么管。”
卢象升这时候跟着说了一句道。
接下来,朱由校便让杨廷麟给知县吴国富解释了一下,葛大牛等被禁卫营押来县衙的原因。
吴国富听后也是一脸错愕。
朱由校因此苦笑起来:“都说知县是亲民之官,如今看来,就算是知县,也难知民底细啊!”
“陛下,您又错了!”
吴国富直接回了这么一句。
朱由校听后当场有了火。
卢象升见此先替朱由校怒问起来:“吴知县!你放肆!”
吴国富则没理会卢象升,而继续说道:“这自古以来,就是皇权不下乡,臣虽为知县,按照太祖所立知县官箴治事即可,为什么要去了解庶民底细?!”
朱由校听后忍怒问道:“所以,你这个知县即便知道,也会坐视底下的百姓行此匪事吗?”
“如果知道就不一样了,自然是要发一通告的。”
吴国富回道。
“那犯事之人呢,不抓起来处置吗?”
朱由校问道。
吴国富一时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道:“陛下,你怎么又说错了!”
“你!”
朱由校指着吴国富,咬紧了牙。
“陛下息怒!此人明显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没必要与之一般见识。”
温体仁赶忙跟着来熄火,然后训斥着吴国富:“吴知县,陛下问你话,你就如实回答就是,就算陛下有错处或没想到的地方,那也应该是引导陛下,而不是激怒陛下,你是嫌你自己脖子太硬吗?!”
“本来就是!庶民能懂什么律法,只知取利二字,臣为一方知县,只能善加引导,循序教化,难道真要严刑峻法?那样,臣就算不累死,也会因为激起民变被陛下处死!”
“再说,就算要这样做,有犯事者就得缉拿问罪的话,这官府的力量也不够啊!”
“现在就算增设了不少巡防所,但一个所通常要负责好几个村的治安,而一个所在册的官差也才十来人,加上非在册的白役,也不过二三十人,却要管好几个村的治安,但这些村加起来有上千乃至上万人!根本管不了!有时候,两村发生争斗,官府连阻止都是不敢阻止的,只能等事情结束后再去处理。”
“陛下,你懂县里的情况吗?”
吴国富说着就很倨傲地问了一句,且神情挑衅地瞥了朱由校一眼。
朱由校呼吸有些急促,脸色自然很是挂不住的,尤其是在看见吴国富这副表情好,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吴国富说的这些也有道理,便道:
“朕倒是忘了,该出一个新的州县级官箴,以作为亲民官管理民事之准则。”
“首先就是这皇权不下乡得改改,知县官不能不去乡里看看,比如这次的事,虽然百姓律法意识淡薄是一方面的原因,你们知县官也要学会组织和动员百姓,拨出专款来作为奖掖,奖掖积极举报违法事迹的百姓!别还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作为!”
“陛下,您这是大错特错!”
吴国富突然又说了一句,神色激动。
朱由校冷着脸问道:“朕如何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