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用完膳食稍作休整,陈嬷嬷匆忙通报,神色慌张:“夫人,小姐失踪了!”
江氏听闻消息眼前一黑,用手撑住身体才勉强稳住身形,极力保持镇定:“华儿回京不久怕是走不远,快多派些人去寻,今日消息不得走漏任何风声。”
她一个姑娘家头回出门,能去何处?
江氏由陈嬷嬷搀扶离开院子,中途有小厮通报瞧见祝浮华往后山梅园而去,示意陈嬷嬷一同前去一探究竟。
后山地势低洼处散落不少泥沙,江氏在黄泥中瞄到祝浮华今日所佩戴的耳饰,目光一沉:“陈嬷嬷,华儿她究竟有多少我不知的本事?”
她只知近三月来教习嬷嬷夸赞不已,说她的华儿是京城女眷之中最出色的,可她竟不知会有今日荒唐事发生。
祝浮华怕连累落春打发了她离开,独自躲在后山的天然洞中,与江氏仅隔五尺远,她今日穿了件白色大氅躲进洞后包裹全身,竟然同山体景象融为一体。
躲在暗处待人走后避开人群偷偷溜出寺庙,带着提前准备的银两去了花楼。
花楼是京都赫赫有名的酒楼,盛产膳食药理,名声在外。小楼共有四层高,上下各设厢房多处。
祝浮华害怕被人发现,特地上楼去了雅间暂且歇脚,楼下躁动袭来惹得众人探头观望,只见门口进来两人,为首的男子身穿绛紫锦袍,右手紧握佩刀,步履从容,面无表情。身上后紧跟了位着月白色素面细葛布直裰,外罩彩晕锦青莲纹大氅的男子。
她浅浅靠于屏风露出小半张脸偷瞄,一眼认出为首男子是当日回京前夕救下之人,那日时辰尚早,师父命她去山里挖药材。
未曾想居然遇上一大傻个躺在百草枯里睡觉。
要不是遇见她,估计都喝完孟婆汤了!
对方似有察觉,白衣男子抬头,两人四目相对,那温润如玉外表下却有一双幽静如谭的眼,仿佛是冰山未融的雪,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清冷和孤傲。
仅此一眼,惹得祝浮华心头一惊,忙收回脸低头喝茶掩饰心虚,好险差点让人发现。
再次探头,两人身影早已不见。
*
雅间内,裴衍坐在祝蒙对面,听对方说着:“祝姑娘回京,咱们厢房对面那位就是她吧!若非她当日出手相救,今日世上便无祝蒙此人,回京三月有余是该上门拜访一番。”
裴衍未语伸手将茶水倒入面前两个杯中,一杯推至祝蒙面前,一杯则由自己端起细品。
房内烟炉染着沉香,烟雾细长像是一条丝带飘在半空若隐若现,属于它独有的清幽之感充斥房间每一角落。
祝蒙见对方没回复,调侃起来:“听闻你同祝姑娘有婚约?”
他今日瞧见祝浮华模样,哪里是像成婚的样子,分明是偷逃出来的。
适才路过长华街,一群穿着驼色衣衫的家丁神色匆忙找寻着,大概是在找祝姑娘。
裴衍神色从容,继续喝着茶,少间答复:“是,又如何?”
回京多日祝府主母亦有退婚之意,百姓相互传颂 ,他本不在意这些。
祝蒙有些不解:“你这人还真是老样子,什么事情都提不上兴趣,要不是和你相处久了,就被外表骗了。”
他当初是怎么认识这人的?
“那祝姑娘从小在山林长大,这些贵族女眷中也就她没什么架子了。”祝蒙受伤期间曾在云青山待过几日,对祝浮华并不是很熟悉,只知道她温和客气。
少年无动于衷,突然出声呛他:“你莫不是祝家失散多年的亲戚,如此替他人说话?”
祝蒙连咳嗽遮掩尴尬,姓氏相同罢了,这话真扎人。
他捏起起茶杯仰头喝尽,顺手用衣袖擦拭嘴角。
眼神触及到裴衍手背伤口后,一改刚才散慢神色:“陛下要为你举办庆功宴,可有透露什么?”
“并未。”裴衍抬手整理袖口,眼底却冰凉如水。
祝蒙心中“啧啧”几声,消息还没传出,那祝姑娘就跑路?
余光偷瞄了裴衍一下马上收回,莫非是知晓他为人,微摇头感叹。
裴衍抬头对上祝蒙眼,平静的毫无波澜:“我向来不喜喧闹。”
“你不喜喧闹,也不能拉我垫背!”祝蒙原在塞外带兵,被他一纸信急招回京,语气有几分响亮。
裴衍垂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动忽视了那道嘈杂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