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韵宁拈起一块山楂糕,尝了尝,又拍了拍手。
“叶公子,这账簿我送给你了,你大可拿回家慢慢看。”
听见她说话,叶远立刻把账簿合起,闷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锦安府。”赵韵宁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梨花融融酒虽是春日之酒,在冬日里饮几杯也别有风味。
这上面记载着张权此人将军费分成两部分,多的部分给了一个人,少的部分留在军中充当军饷,这实在是胆大包天之举,何其荒唐。
看完之后,军中出身的叶远心中囤积着一股怒火,咬牙道:“可又如何证明多的那部分是去向了长公主府邸呢?”
“查。”赵韵宁淡淡道。“你也知道,叶家兵权之事主要的源头还是在长公主那里,如今锦安倒了,她可以再扶持别人,这样我们扬汤止沸,便永
不得停。但若我们直接把她扳倒了呢?”
看着眼前女子这轻描淡写的模样,叶远心里却生出几分踌躇,虽然她说得对,可是扳倒长公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叶公子放心,你只管按部就班的查下去,别的事情我和楚王会处理的。”赵韵宁微微一笑,“就像这次锦安之事,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会去做,但我要你做的事情,也请你做好。”
叶远也不是一个容易被人摆布之人,今日听了她这番与发号施令无疑的话,竟也没有愤怒,只是点点头。
他想起那个冬夜,她在叶家大厅向叶家各位保证,一定会阻止叶家兵权旁落,大家将信将疑。
如今看来,她果真是一个言出必行且有手段之人。
毕竟长公主也敢动,实在够狠。
宁府中。
锦安府中发生巨变,长公主也不
得安宁,虽说以她的蛇蝎心肠不可能为锦安这个弃子伤心半分,但先是没有黄升,现在又没了锦安,这两人都是她的钱袋子,如今没了钱袋子,这可如何是好。
宁岑每日陪着她,让她放宽心,可她从小在政治风云里长大,对朝堂上危险的嗅觉比宁岑这个徒有其表的尚大人不知道敏感多少倍。
她意识到,有人已经对她出手了,而且来势汹汹。
可那人在暗处,她在明处,要如何反击?
这时桂嬷嬷匆匆进来,“公主,蓝大夫来了。”
听见这句话,她那双浸满不耐烦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亮色。
“快,叫他进来。”
云焕见到公主,先是装神弄鬼的在她那无药可救的脉搏上,细细把了许久,然后口是心非道:“公主如今已经有了起色,接下来再付一些汤药,不久
便可有身孕。”
陆愉仪听见这句话,什么朝堂风云,什么阴谋诡计都不顾了,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的惊喜:“真的吗?”
云焕低着头收自己的看诊工具,肯定道:“那是自然,公主只管喝药即可。”
看完诊,他给陆愉仪开了一个新的药方,那个药方是他想了很久,研制出来可以让长公主假孕的方子。
桂嬷嬷欢喜雀跃的将药方收好,临走又送了很多花团礼物给云焕,云焕自是不敢收,只故作正经道:“待公主有了身孕那天,再说这些也不迟。”
云焕回到楚王府,迎面就看见一秋在舞剑,赵韵宁似乎也刚从外面回来,正站在一旁看一秋舞剑。
见到云焕进来,一秋便停了下来。
赵韵宁微微一笑道:“云公子你回来了,今日去长公主府可还好?”
云焕连连摇头道
:“好,长公主对我十分尊敬,拿我当座上宾,只是我到底是医家,这样三番两次骗她,实在狠不下心。”
一秋将剑收起来,漫不经心道:“你若是狠不下心骗她,不如直接给她下点慢性毒药,毒死她算了,反正你们的目的也是对付她。”
“哇,你这心肠太狠毒了。”云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听到了什么。
“骗她说,她怀孕了,最后再告诉她,她这枯木般的身子,根本不可能怀孕,难道就不狠了?这样将人的希望活活捏碎,只怕比要人命更狠。”
推己及人,一秋所言不虚,但这个主意是赵韵宁想出来的,云焕又看向她。
“看我作甚?”赵韵宁满不在意道,“人不狠站不稳,你也是个走江湖的难道连这句话也没听过?”
云焕缩缩脖子,摇摇头,一溜烟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