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探监
原因其实很简单。
卫氏当年被买下来时就已经怀了身孕。
但她并没有隐瞒季连柏，也没有硬赖着季连柏娶她，毕竟以她当时那么个情况，自觉配不上恩人，只求有个地方安身落脚，为奴为婢也愿意。
可庄户人家根本不兴奴啊婢啊这些，季连柏还是把她带回了家，而且瞒下实情娶了她。
成亲没多久，季连柏就对家里人说卫氏有了，再之后季妧不足月就落了地，对外说是干活时跌了一跤所致。
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早产的孩子一般很难存活，更何况是早产了近三个月的季妧。
康婆子生了五个孩子，在生产上经验丰富，究竟怎么个情况岂能瞒得过她。
可季连柏咬死了孩子就是他的。
康婆子压根不信，她本就瞧不上卫氏，这下愈发把卫氏往死里恨。若不是季连柏护着，她还要把卫氏从产炕上拽下来拖到村口，让她接受全村人的唾骂。
还是季庆山出面拦了下来——原因无他，家丑不可外扬。
但心里到底膈应的慌，季连柏请他给孩子取名他也不愿，还不准按季家族谱取。
季妧这个名字就是卫氏亲自给取的。
卫氏一直感激季连柏，感激他给了自己和女儿一条活路，同时她又愧对季家，觉得自己让季家蒙了羞，所以不管家里人怎么冷眼，康婆子怎么折磨，都全盘接受。
头几年，她和季连柏二人只是名头上的夫妻，直到五年后，才有了季牧。
季牧实打实是季连柏的孩子，季庆山态度有所松动，想亲自给孙子取名又拉不下脸，便等着老二去求他。
结果季连柏碍于上回经历，又不想让季妧的名字在家中太过突兀，自己就给取了。
就为这事，季庆山一次都没抱过季牧，权当他也不是季家子孙一般。
既然一个不是、一个不当，如今又来强调什么一家人，岂不好笑。
“原来你都知道！”
“你们对我那样的态度，三房的几个孩子私下左一个拖油瓶右一个野种，闹得村里人也跟着喊，我想不知道也难吧。”
原身最初其实是不知道的。
她头一回听到那种话时，跑回家找季连柏和卫氏求证。卫氏沉默，季连柏告诉她那都是瞎说的，她就是他亲女儿。
整个大丰村都找不出比季连柏更疼闺女的人，是以原身信以为真，直到卫氏临死前才告诉她真相。
“亏你还有脸提！也不知哪里来的野种，我们老季家把你养大，你不知感恩，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帮秀娥，我就把你是野种的事抖落出去！让你没脸做人！”
“季家把我当牲口一样养大，我和我娘当牛做马十多年，也像牲口一样干活还回去了。
季秀娥我是肯定不会帮的，实话告诉你们，我无时无刻不盼着她死。至于其他的，请便，你们都不怕出丑我怕什么？爹疼我，娘爱我，我又怎会没脸？
其实就算你们不说，村里人想必也都有数，大家也没必要再掩耳盗铃。借着这个机会，正式通知你们——我爹是季连柏，我娘是卫瑛娘，但我不是季家人，从来都不是。
我和季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你们若再来生事，我不介意请你们去狱中与女儿团聚。”
“你！你……”季庆山指着她，老脸已然涨成了紫红。
“雪天路滑，我就不送二位了。”
说罢不再管二人，干脆利落的关门落闩。
天渐渐黑了，雪花纷纷扬扬，越下越大，院子里，屋顶上，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仿佛世界都变干净了。
季妧和关山并肩站在堂屋门口，看着甲乙丙丁在雪地上戏耍。
冷不丁来了一句：“我想去探监。”
关山垂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