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韵宁也没有保留,直言道:“二者皆不是。”
石楠业也是如此想,“我也深知不会是冯大人,也不是楚王。”说到楚王时,他试探地看向赵韵宁。
赵韵宁表情从容,很是平淡。
“不过,我猜小姐必知幕后主使是谁。”石楠业道。
“我知道。”赵韵宁今日异常坦白,“是长公主。说到此处,我也不瞒先生,此事不仅我知道,皇帝也知道。”
石楠业微微震惊,瞳孔稍微放大了一些。
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皇帝知道长公主通过锦安的手,挪用军资。”赵韵宁道,“但皇上不能发作,因为皇上也无可奈何。”
石楠业胸口剧烈地动了动,爆发出长串冷笑。
“这是为何?”他不可置信道,“既然他都知道,为何还纵容?这是亡国之相啊!”
赵韵宁听着他的狂悖之语,丝毫未乱。
生意气,便是如此,把圣贤里教导的兼济天下想得过于美好,但他不知,皇帝也是人,他也会有不能难以启齿的为难之处。
“若非长公主,这一大笔钱又去了哪里呢?大周国有几个人,能够左右锦安郡主,其实认真想想,大家都能想到。”赵韵宁眯起眼睛微微笑道,“先生眼下圣眷正浓,我来提醒先生这件事,就是怕先生像刚刚那样失言,忤逆圣意。”
石楠业听到她这么说,稍稍平复了些。
他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国将不国,我这人臣做得还有何趣味?”
他亲眼目睹过,涂二一家是如何在大冬天里忍饥挨饿,如动物般蜷缩在角落。他本以为是底下人的人蒙蔽皇上,没想到皇上他是知道的。
纵容皇亲,霸凌百姓,他实在不配做天子!
赵韵宁静静看着石楠业喉间滚动,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咱们这
位皇帝,在让人心寒方面,从来不让人失望。
赵韵宁平淡开口道:“若我猜得没错,皇帝是有意抬举公子,给公子升官,将公子拉拢做自己人。而宁岑也抛出橄榄枝,想与公子摒弃前嫌。”
“你怎么知道?”石楠业脱口而出,“皇上确实在言语间对我多有提点之意,宁岑也邀过我几次。但我从来没想到要偏帮谁,也不想陷入党派斗争,我只想为天下万民请命。”
“公子有此心,是万民之福。”赵韵宁微笑道,“只是若要为万民请命,必须先将朝堂整顿,轻重缓急,公子当分得清。”
“我自然明白,与宁岑这样的小人为伍,实非我所愿。再说皇上,他软弱可欺,处处看长公主脸色。”说到这里,石楠业一脸懊悔,“我就算跟了皇帝,有幸成为他的心腹,估计也是新的傀儡罢了。”
“公子此言差矣。”赵韵宁
打断他,又继续道,“公子知道,先帝爷有四子,各个韬武略皆不在当今陛下之下,为何先帝爷选了陛下做皇帝,难道你要说,差点统一了天下版图的先帝爷也糊涂?”
这话,石楠业可万万不敢说。
其实为何先帝爷要选皇上做皇帝,赵韵宁也不明白,但她今日忽然想通了,皇帝一定不简单。
思及此,她继续道:“所以,当今皇帝必有他的过人之处,你只需好好跟着他,看他行事,我还是那句话,公子是宰相之才,不愁没有明珠现世之日。”
见赵韵宁一脸诚恳,石楠业将信将疑点点头。
他细细想到什么,又道,“小姐,你明知皇帝无能,却还是苦口婆心地劝我站队皇上,是想我表面归附皇上,内地里归楚王所用吧。”他说着,忽然笑起来,笑里交杂点点苦涩,“小姐扳倒锦安郡主,也是为了楚王吧。”
赵韵宁也笑,“并不是,我是为了我自己。”
“这……”石楠业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的言下之意是?”
“我是想让你,表面上做皇帝的人,实际上做我的人。”赵韵宁坚定道。
“什么?”石楠业大吃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轻声道:“小姐难道是想颠倒皇权?”
“我的目的,在初次见你那日便说过了,只是为了给赵家满门翻案。”赵韵宁补充道,“这件事楚王也不知,我只说于你一人听。”
石楠业诚惶诚恐道:“我必定为小姐保守秘密,绝无泄漏一个人!”
“我信你。”赵韵宁颔首道,“当初我见你居于末位,承诺要送你到高处,如今你已经是朝堂新贵,也不算食言。”
言下之意,便是你也不要食言。
石楠业岂会听不懂,便立刻道:“我自当竭尽全力,为小姐做好此事。”
“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