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严伸着头一副仔细观之的模样。
弯腰答道:“依奴才来看,现下黑子略胜一筹。”
周帝笑骂一声,“老东西,滑如泥鳅。朕今日偏得从你口中听到一句实话不可,说,这一局,你押谁赢?”
裴严余光又看那棋面一眼。
这黑子白子,按他跟了周帝几十载的了解来看,他必然是将献王比作黑子。
太子是为储君,礼承正道,是为白。
献王则是他困于上京的一颗黑棋,偏宠助势,用以平衡太子实权,是为黑。
裴严:“不论黑子还是白子,其掌控权皆在陛下手中,陛下想让谁赢谁便会赢,归根结底……便是陛下赢。”
周帝哈哈笑了几声,拿手冲裴严点了点,“你啊你,这张嘴总有招。走,去栖梧宫。”
后宫之中,纯贵妃的例外是独一例的。
也只有去栖梧宫时,裴严不会高呼摆驾,只因纯贵妃不喜喧闹,不喜高调。
栖梧宫门前。
裴严照例停步于此,除陛下特许交代他随行外,他连纯贵妃的宫门都不得迈进。
宫门之内。
冬日的阳光总是格外讨喜,花园中的不少宫人忙碌来去,显得热闹。
纯贵妃拿把小铲,松着泥土,笑道:“赏得半日春。”
暖阳下的鲜花,可不就是半日春。
这些从温室拿出来的嫩花苗,必然撑不过夜里的寒风。
原是和谐美好的画面,在周帝看来,却瞬间寒了眸光。
这人不是。
她压根没有这份闲心亲自动手来赏这半日春光。
栖梧宫的宫人发现了站在门边的周帝,屈身行礼,纯贵妃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可她转头的瞬间,周帝也转了身欲走。
“陛下。”
周帝脚步顿住,纯贵妃快步走到他面前,福了礼道:“陛下,姐姐刚回来,正在房中,只不过见臣妾有此雅兴摆弄花草便纵容了些。”
见周洄面上这才好看些,她继续道:“臣妾陪您回房。”
“好,日头将下,你不可受寒。”
二人一同往寝殿去,进了门便见白韫纯斜躺在窗边贵妃榻上。
窗外是松柏山石造景,一旁的枫叶火红,亦还算坚守的并未光秃。
“这么好看?”周洄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纯贵妃福身预备走侧门回自己房中。
白韫纯头也没回,也不答周洄,唤道:“阿妹,过来我看看。”
纯贵妃等着周帝点了头,才动步子。
她走到贵妃榻跟前,笑道:“不碍事的,午时日光很暖。”
白韫纯拉过她的手,冰冰凉,她搭上手指,二息之后只交代道:“再多穿些,手太凉了。”
纯贵妃冲她点了点头,这才退下。
房中仅余二人时,白韫纯依旧没有回头,只是答了周洄方才的问题,“不好看。”
周洄无奈的走到她身旁,她姿态慵懒,炭火在一旁,窗子也完全敞开着。
“怎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