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哪里知道,并非他的母皇讨厌他,她从来没讨厌过他,哪有母亲会讨厌自己的儿子。
元奺不是不想来给儿子庆生,她实在是不敢来朝肃王府。她已经或多或少感觉到了朝肃王的异动,她怕自己来了这里,就回不去了。
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之心。
一直沉默的秦麦突然问儿子:“尧儿,如果再我和你母皇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人,你选谁?”
元尧抬起头,惊恐地望着父亲:“父王要离开母皇?”
秦麦愣了一下,实在是佩服儿子的早熟和敏感。他摇摇头:“父王永远不会离开她,可是她也许不想要父王了。”
“为什么?”
“因为她是皇帝啊。”
说这些话时,秦麦像是用尽了毕生的气力。他觉得好累,好无奈。本来叫她来,是想尽最后一份努力,说服她立元尧为太子,这样大家都平安无事。可是她连面都不肯露,真是逼他把事做绝。
第二天晚上,圣旨送到了朝肃王府,召秦麦入宫,说是皇帝有送给皇长子的礼物。
元尧超级高兴,缠着父亲带他一起入宫。秦麦没有多想便答应了,带着儿子去天徽殿觐见。
到了天徽殿门口,侍卫拦下了元尧:“请王爷独自进去,皇上有话跟王爷说。”
秦麦环视四周,久历沙场的他隐约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杀气。
他想了想,对元尧说:“尧儿,你去宝相宫待一会儿,等会父王去找你。”
元尧站着不动。
“听话,快去。”
秦麦声音不高,却很严厉。元尧害怕了,乖乖跟着宫女走了。
秦麦理一理袍袖,缓缓踏进灯火通明的天徽殿。
他一进入殿内,身后的殿门就“砰”地一声关闭了。
元奺穿着一袭红锦攒金的华丽长裙,站在大殿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大殿里很安静,耳聪目明的秦麦却听得出来,四周一定埋伏了不下五十个人。
“我以为你不会进来。”她说,“我想干什么都是瞒不过你的。”
既然他不抓紧时机下手,她就会先下手。谁先发制人,谁就是赢家。
秦麦笑了笑:“记得我说过,在我成为你的敌人之前,你可以有一次机会杀掉我。”
他摊开手:“现在,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
她的唇颤了颤,喉头动了两下,低哑地说:“还有什么愿望,告诉我吧。”
“元尧那孩子有出息。”说起儿子,秦麦眼中满是温情,“他想做明君,想干出一番事业,希望你能成全他。”
元奺点点头:“好,他很快就会成为大燕的皇太子,你放心吧。还有呢?”
“还有……”秦麦想了想,“没什么了,惟愿你余生安好。”
她低低“嗯”了一声,眼眸中有亮晶晶的东西闪烁。
忽又想起什么,她对他说:“女儿……真的是你的女儿。”
他微笑起来,轻轻点头:“我知道。那次在宴会上见到她,她的眼睛很像我。”
“是啊,像你。”她带着泪,与他脉脉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