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尧还要留在闵都料理受降之后的事儿,就派元晚河去收归显州。
显州主将王昝已逃离显州,投奔南陈去了,元晚河的大军如入无人之境,轻轻松松进了城。元晚河身穿红色铠甲,坐着高头大马走在宽阔街道上。
曾经在显州郊野将她逼入绝地的闵国官兵,此时被缴了武器,垂着头排列在街道两边,接受“检阅”。
正是可以大显威风的时候,元晚河却又累又困,打不起精神,心情烦躁得很。
她无精打采地骑着马,目光在人群中没有焦距地游移,忽然一怔,前排一个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人黑如点墨的眼睛也正注视着她,脸上似笑非笑,仿佛在问她:“还记得我吗?”
元晚河朝他淡淡一笑,仿佛在说:“怎么不记得?你不就是在显州郊野摸过本郡主的那个下等军官么。”
她骑着马从他面前走过,走出几丈远,她忽然回头,用马鞭指着那人,低声吩咐副将白晴:“今晚找个清净的地方把他做了,别叫人知道。”
白晴道:“明白了。”
元晚河转头离开。不怪她小心眼,被摸两下她是无所谓,倒也爽得很。可万一哪天叫元尧知道了,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那个下等军官的命,断不能留。
只是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杀人,怕一石激起千层浪,逼得这些俘虏造反。
王昝跑了,显州这摊子事儿处理起来也就容易多了。元晚河命人把几千俘虏暂时关押在营地,然后清点府中的资财,装箱运往燕朝。
忙活了一整天,回到行馆天色已晚,下人准备了丰盛菜肴,她却没有胃口,匆匆睡下。
没睡多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司阶吴欢在外面喊道:“将军,不好了!营地里的俘虏造反了!”
元晚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快速穿好衣服出门,问道:“什么情况?”
吴欢道:“那些俘虏趁半夜逃脱看管,抢了兵器,放火烧营,劫持了白晴将军,往城北杀去了!”
“拿我的令牌,把城东、城南的守兵都调来,去追人!”元晚河拿过自己的三月刀,大步走出行馆,翻身上马,向城北追去。
到了城北,发现那伙叛兵已和守城军打得热火朝天。叛兵毕竟人少势单,已快招架不住,元晚河带来的援兵又将他们重重包围,形势已然明朗。
她站在城垣之上,隔着重重刀光,看见那个下等军官站在城墙之下,墨玉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深沉的暗色似要将她吞噬。
他手里攥着刀,利刃正架在白晴的脖子上。
“百乐郡主。”他洪亮的声音穿透刀兵之声,清晰落入她的耳中,“做个交易如何?用你这个副将的命,换我与弟兄们的命。”
元晚河掰掰手指头,“你用一条人命跟我换那么多条人命,我好像亏了啊。不换不换。”
那军官面色一沉,刀口狠狠抵住白晴的脖子,“真不换?”
元晚河笑而不答,安然看着城下的厮杀。叛兵已然难以抵挡,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剩下的人退向那个军官身边,将他团团围护起来。
那军官厉声道:“百乐郡主!你当真不要你属下的命了?”
白晴被刺破皮,血流了一脖子,却神色淡然,仿若事不关己。
元晚河不慌不忙数了数剩下的叛兵,满意道:“嗯,死得没剩几个了,现在跟你换我就没那么吃亏了,行,你们走吧,把我的白晴哥哥留下。”
那军官愣了一下,见城门缓缓打开,他也顾不上多啰嗦,挟着白晴与剩下的叛兵退到城外。
燕兵得令,没有追出城,那军官见已安全,遂放开白晴,最后深深看一眼元晚河,带着人逃向远处。
“将军,要不要放箭?弓弩手已经准备好了。”吴欢在一旁道。
元晚河望着那人的背影,想到那日在显州郊野,他因为一个理由很牵强的求饶就放过她,也不是坏人嘛。
“折腾半宿,累死了,回去困觉吧。”她打个哈欠,懒懒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