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在一旁瞧着,虽知他有九分是在做戏,可心中仍是极为动容。
他缓缓垂下头,掩去眼中酸涩之意。
容昭借为明砚舟倒水的机会矮身,向他投去安慰的一眼。
明砚舟瞧着她,缓缓勾起一抹笑。
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无声交流,彼此心照不宣。
明骁舟仍在哭,陈让见状慌忙走下台阶,作势要扶他起来,却被他甩开。
荣成帝见一时奈何他不得,头愈发痛。
半晌后荣成帝妥协道:“好了好了,莫要再哭了,堂堂亲王如此做派成何体统?此事朕定会彻查,你宽心些!”
明骁舟听得此言,才任由陈让搀扶起身,回到座位之上。
容昭这才抬眼看向御座之后,古齐月的侧脸极为模糊,可她瞧着却只觉得有些熟悉,她倏然间便想起昨日那位替妹妹买糖葫芦的男子。
眉心皱起:“竟是位内侍吗?”
柳青河听闻荣成帝此言,心下一凛。他闭了闭眼,竭力稳了稳心神才又道:“陛下,如此看来,二殿下这伤来得着实蹊跷,确实该查。”
荣成帝抬眼看向他,眼中神情莫名。
虞兰川怎会错过柳青河语气中的勉强,他起身摇了摇头,作势轻叹道:“方才二殿下曾言自己乃是白身,与公主并不相配。但微臣记得十余年前青州一案,实则并无证据与他相关,如此看来我大胤倒是有负功臣之嫌!”
荣成帝沉默许久,终是颔首,眼底深沉:“你所言有理。”
张覃闻言眼前一亮,他急急道:“既然如此,不若便让二殿下官复原职。两国盟约为重,如此一来他与公主便可称得上是良配!”
柳青河此刻只觉大势已去,他心下极为恼怒,面上却不显。
明砚舟嘴边扬起一丝讽笑,倒是打的一把好算盘!
听着是有益于他,又是官复原职,又是赐婚,可大胤百官,谁又敢让娶了敌国公主之人领兵打仗?
既如此,官复原职又能如何?不过虚名而已!
荣成帝恍然间想起空虚的国,深知大胤已无法再经一战。他突然觉得张覃的提议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一改郁色,朗声而笑:“不逾,朕倒觉得此提议甚好!彼时因着青州一案,百姓对你多有误解,朕今日便为你正名。”
明砚舟站起身,身上那身天蓝色的长袍无一丝褶皱,袖口的纹饰衬得他整个人异常温和。
容昭看着他香樟树一般的背影,一口气仿佛哽在喉间,极为难受!
明骁舟面上虽含着笑意,但其实已极为愤怒!为国征战、身负重伤还不够,如今竟还要让他牺牲婚姻么?
只见明砚舟不卑不亢,缓步行至堂下,朝荣成帝拱手道:“多谢陛下,我心中不胜感激!”
荣成帝“哈哈”一笑:“朕再问你一句,可愿娶突厥公主为妻?若愿意……”
“不愿!”明砚舟抬眼直直地望向荣成帝,面上神情坚定。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突厥的几位使臣愤而起身!
索绰罗衍看着他:“明砚舟,我突厥公主配你,难道不是绰绰有余?”
明砚舟笑起来:“既有余,那又何须配我?”
“你——!”
容昭站在后面,发髻被帷幕轻拂,那口哽在喉间的气顿时消散,但心仍旧揪紧。
完颜芷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似乎觉得他并不应该说出如此之言。
明砚舟抬眼,语气仍旧温和:“陛下曾答应我有所求时,可向您讨要赏赐,此言可还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