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宫和国子学经选拔的五十个贵家子弟名单进入了邓紫光的眼中，但邓紫光迟迟没有开始选择青年军官。要如何选择，邓紫光需要进一步观察，可时间不等人，于是邓紫光想到了自己的办法，他要在国子学中开课，通过学习观察学员的禀性和天赋。 新朝建立后，勋贵子弟被长辈送入学宫、国子学，最初的动机只不过是为了镀金。但学宫的老学究们终是过去的思想体系，被新兴的政权所忽视，将学宫置于大都路下的一个五品级部门。这些青年勋贵终将继承其长辈的衣鉢，为让这些青年人学些迅速见成效的，能学成为唯我所用的，最好莫过于学事军事典藉。 邓紫光选择了古老的兵法《司马法》为教材，他要借《司马法》给大家讲讲古人的战争观，天下观，仁爱观。 邓紫光踏进教室的时候，学生们用惊奇的眼神看着这位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的东路军主帅。这老师不仅年青，没有多少威仪，却从容自信，偶尔才从眼神里有着鹰一样锐利的眼神。 一个年青学士要开军事课，自然引起了国子学与学宫老师的们兴趣，于是，课程变成了大课，国子学最大的教室被占满，师生们挤满了过道。邓紫光为了让每个人都能听得到自己的话语，便走下了讲习台，来到学生中间。 邓紫光说课程中要讲到青年们祖辈的功勋，虽然不需要大家死记硬背，但一定要学会灵活运用，融会贯通。 首先学生们要有一个自我识别，自我认同。如果你们是一群猫、兔、狗之类的脚色，我的课就不用学，你们要象狼，鹰一样的精神界，跟我学。 今天第一讲，我们问要思考三个问题：第一，什么时候可以杀人？第二，什么时候可以战争？第三，什么时候可以灭国？ 邓紫光的问题如同将一把盐扔进了油锅，下面议论纷纷。邓紫光说，这些问题在《司马法》首篇中提出。有谁看过没有？ 《司马法》第一章叫《仁本》篇，鲜明提出了战争的目的是仁，而不是杀。 因为战争是政治，是通过一切和平手段，都不能达到目的时而采取的非常手段。战争的终极目标是不杀，是"以仁为本，以义治之"。由此提出了三个原则： 其一，"杀人而安人，杀之可也"； 其二，"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 其三，"以战止战，战之可也"。 故此，以仁为战争之本，可战。 通过以上战争原则，我们就应有个清楚的思考：战争的目标是什么？没有这样的思想高度，请别决计，交给有思想能力的人去做，你简单的愿望与鸡犬的欲念有何分别！抢一只虫子还是一泡冷饭？ 坐在后排的玉昔露出了笑容。他起身离开，他回到的公廊对其他先生说新来的小邓将军在讲兵法，你们也去听听。 邓紫光将一幅注有波斯的地图挂出来，介绍这是当时质子军战后绘制，在上都找到。谁看得懂这个图？ 这是我的老家，我要讲的实战了，讲的是阿里海牙丞相打潭州。在坐中有阿里丞相族中保举进来的子弟？ 老丞相家的子弟无不得意的互相看看。邓紫光：好，有几个，谁能告诉大家，这场战争是怎么打的？ 今天我们要从这次战役看兵法是如何指导战争行为，与及你们祖上的功勋。 先后二个孩子大致给大家介绍了一下。邓紫光说好，下面由我给组大家介绍这场战役。 邓紫光把地图收了，另外挂出一幅更大的图，他说这是我重画并修订过的图。请大家注意我的笔，我要用笔将双方的兵力配置，推进时间，攻城方向，破城方位一一介绍。等我讲完，这张图将面目全非，大家就自行回味过程是什么样了，如果是你，你将如何指挥这场战役。 邓紫光手持双笔，红笔画兵线，黑笔作字标注，口中念念有辞，将一场为时六个月的攻尖战娓娓道来。 战争从七月份开始由鄂州开始，一路顺长江南下，一路下江西入鄱阳湖。还有一路入洞庭。 我们主要讲湖南战役。第一阶段控制了常德、岳州，阻断各嵠峒沿支流入洞庭断我后路。然后水陆两路入湘江。水路平推到湘阴，陆路穿插打下湘潭、储州，常德，完成南北包围潭州。有效阻断了各路援军。 攻城部队敌我对比是一比八，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九月中旬开始攻城，整整三个月，直到第二年正月初一才攻入潭州。 双方损失惨重。全部我主将全郭受都伤，丞相，平章政事，怀远大将军，万户，全部身受重伤。受伤最重的是管军总管张享泰，面部种箭，不久医治无效，追授武德将军，武二十级。此役，张兴祖虽然被炮石击中，却因英勇善战，先后攻破石心台子城及四道拒防线，立功欺甚大，破格提拔
安远大将军，武十一级。阿里丞相胸部中箭，长期医治不好。 此战，敌我伤亡一比七。敌守城武官员全部战没。 先生，这场战争在哪体现仁义之师的意义呀？有人质问邓紫光。 邓紫光翻开自己的札记说有当时战报，大家细听：破城之后，诸将欲屠之，阿里海牙曰 “是州生齿数百万口，若悉杀之，非上谕伯颜以曹彬不杀意也，其屈法生之。”复发仓以食饥者。 我军虽然攻下潭州，却也受到重大损失。诸将欲屠城，阿里说一州百万人口，全部弑了，有违皇上之意。皇上曾经对丞相说：曹彬灭刘汉政权时以不弑而全广州城，从此得其民。潭州城之下，丞相从各地征调抢运粮食活州民无数，那么有没有人知道丞相为什么要这么干？我这战报如下记录：遣使徇郴、全、道、桂阳、永、衡、武冈、宝庆、袁、韶、南雄诸郡，其守臣皆率其民来迎，曰：“闻丞相体皇帝好生之德，毋杀虏，所过皆秋毫无犯，民今复见太平，各奉表来降。” 从战报上看，因为丞相在潭州生民百万，周边诸郡守臣归附。 其后湘桂赣等地发生民变。史格、张兴祖等人又花费了两年才平息。下面请各位回去思考下面的问题：是不是因为当初各州是来降而不是被打服才生民乱？打服和其后剿灭，哪些方法理可取？我们今天所学《司马法》，留作业是：《上谕伯颜曹彬不杀》。学了孟子的人可根据今天的民本思想另作章。好了，今天的课上到这里，下课吧。 邓紫光与乔装成监生的铁木尔一同收拾教案、地图，学生们围上来提问，令邓紫光一时不能离开。 玉昔告诉邓紫光，也里审班等三人已弹劾桑葛，陛下正将调翰林学士承旨不忽木去详查，他也是你愿来的上官，估计是去调查你的，平素你这个不忠厚老实的家伙，现在该为过去的狡猾奸诈吃亏了。 邓紫光看一眼玉昔道：果然是老奸巨猾，半真半假，连打带削，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实话吗？三人中，哪一个是色目人？ 玉昔：你知道有色目人出面了？ 邓紫光：我当然不知道，只不过是猜的，如果没有色目人，只恐搬不倒他。说吧，你参预了没有？ 玉昔看了左右才说：虽然我没有介入，不过，皇上迟早要问起。我会建议皇上廷辩，你当作好充分准备，说清楚弹劾他的道理。 邓紫光：我若说得错漏百出，比如完全出于个人恩怨呢？ 玉昔愤然道：胡说，只能说全心为公，为国，为陛下。你既然挑了头做事，如果你败了，别人岂不是更难在庭辩中得理了？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邓紫光：我有什么好处？人家都告诉我了，是你们把我当枪使。 玉昔：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邓紫光：我不想任何东西，但我想为牙忽都争取，如果有抄没，所有浮财入牙忽都西路军作军资。所有参预者都应接受这个条件。 玉昔：其实你早就打算好了？入西路军为军资，少不得牙忽都大人分你一半。 邓紫光：与你们这些老狐狸打交道，要什么都应看清楚先。 玉昔：我不和你说了，我去见太子殿下，这事殿下才说了算。 邓紫光回小井坊与皇孙相聚，阿木哥带和海尚也来了，赵媞喜欢地把海尚抱在身边，生怕他吃不惯自己炒的江南小炒。见那孩子不喜吃素，只好让石胜过派人去会馆要回两个肉菜回来。 铁木尔递回邓紫光一个礼盒，邓紫光打开一看，是当初太子妃大朝会时赏赐的各种宝石，原来是秦长芳带走的东西，邓紫光也不问怎么追回，只是交给赵媞。 邓紫光将学生的作业《上谕伯颜曹彬不杀》给铁木尔看，铁木尔要带回去评估首堂战争课的结果。今天过来为了另外一件事： 从通政司转来的消息，北安王镇守岭北行省，多年疏于政事，沉溺于补离还乾, 采铅固本,阴海结丹，终于有一天七窍流血，御女登仙。 皇上派皇长孙甘麻助安北王镇和林数年，未也能克制北方勋贵们的骚动，诸王叛乱，其中原因是皇上在辽阳设东京行省以管辖辽东地区，乃颜为自己的封地变小，权势受限感到不安，联合合撒儿后王势都儿、合赤温后裔胜纳哈儿等举兵反叛，又与海都及西北诸王勾结，对朝庭形成强大的威胁。 此次煲上派出皇孙出征，让铁木尔代兄长甘麻刺镇守西北，意味铁木尔要走上政治舞台（史载“诸王乃颜反，世祖自将讨平之。其后合丹复叛，命帝往征之，合丹败亡”）。 如今时局发现变化，原以为东路作战任务会前轻后重，没想到，乃颜在辽东这一闹，东路军变成了名符其实的东征军作战任务更艰巨。而东北有事，影响了西北平叛安排，铁木尔心中有些许不踏实，问邓紫光需
要什么调整，要不要换牙忽都来东路？ 邓紫光道当然要调整，我得仔细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