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历二年二月初七,五营义勇营拿到了督落衙门下的,着令回乡。
与回乡一道发下来的还有宋应奎、宋月良、杨顺安三人的任命。因助战期间尽忠职守,勇立军功,擢拨宋营奎为石坪关守备官兼五营巡防使,授从七品武官散衔。擢拔宋学良和杨顺安两人为石坪关左右副守备,授从八品武官散衔。令三人回乡后,兴建石坪关口,招募乡勇守关卫土,兼理五营境内清剿匪盗事宜。
除了任命外,还有一道经费批条。批给了石坪关守备所两百两银子的整修关垒经费。拿着条子到榆原县找县令用印,在户房领了钱后,三月之内要将石坪关修整好,上峰会派员来检查武备!
给了两百两银子将石坪关修整好?督军衙门简直是太把钱当钱了。黄石坪那边宋应奎去过,那里有一处前朝时修的废弃关堡,现在除了一个土墙围子外,再啥都没有了。好好的修一座农家庭院两百两银子都打不住,更何况是修一座堡城。
然而上边给你的活,能推出去吗?宋应奎只能咬着牙接受,带着义勇兄弟渡河回乡。
沿着来时走的山路原路返回,到了榆原城外后,拿着条子去县衙领钱。知县大人倒是挺客气,接见之时还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到了户房形势大变,户房掌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拿着条子各种找茬,最后只称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让宋应奎领着带回去。
剩下的八十两银子自然是被汩没了,就这、户当掌案李志明还说五营义勇沾了大光。一定要将银子到地方,若是三月之后核查,关堡没修好或者是应付了事,国法从事。
大郑的关堡有规定尺寸和施工标准,像石坪关、长宽必须要过五十丈,墙高两丈有余,墙厚丈余。关上还必须配城门楼,及其它附属设施。筑的土墙二十步外射箭,箭不能着墙。按这个标准修的话,光筑墙的土方工作,一百多两银子都不够看的,更不说别的了。正常的成本来算,修这么一座关堡最起码也是千两银子往上的大工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社会教会宋应奎,遇到不合理的事,先不要理他,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应付这种烂事的办法。
带着弟兄回到五营的时候,已经是春耕时节,说起来也是赶的巧,这次自干五好像没怎么耽误农时。
“诸位弟兄,十五日后本官会在五营里亭点兵,还望各位记着时间。石坪关初立,正是用人之际,本官希望一起上阵杀过敌的兄弟,到时都能应募。石坪关募兵的待遇暂定每月五百开支钱,外加吃住皆管,募满三百兵额为止!开支这块,本官先说明,前几个月由于差役银拨不到位,可能有拖欠,但差役银只要一到,本官分不少定会全额补支给诸位兄弟。总之一句话,跟着我宋应奎干事,绝不会亏了弟兄。”
到了五营里亭,义勇队伍就要解散了。临解散的时候,宋应奎宣布了石坪关找募兵员的条件和待遇。
若是指望官府拨的差役银,不要说养三百兵了,就是养一百兵都费劲。应征过来的兵,肯定要选青壮,一个月不给人家开五百以上的工资,谁闲着没事干这活?
所以哪,还是要靠经营产业来养兵、养人,凭着自己的本事,经营半年之后,养三四百人还是能做到的吧?说是招三百兵,到时候用这些兵干什么,还不是全凭自己做主?让他们算做产业工人,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将大部分人解散打发回家后,宋应奎带着以三庄护庄队为主的剩余人员,先将从战场上拉回来的六名战死的弟兄送回家去。
回来的这一路,宋应奎琢磨了好长时间的战死弟兄抚恤办法。之前想的将缴获战马卖了换银子抚恤家属的法子,现在不能用了。成了石坪守备官后,战马有大用,往后哨骑队的人坐骑全的换成马,骡子本来就不合适当坐车用,再说义勇队的大部分骡子,不属于公共财产。
最后想的办法是,给包括走失的两名弟兄在内,每家三两银子的烧埋银,外加一头骡子或者是牛。另外,往后每月给他们的家眷发三百生活补助连发三年。
说起来宋应奎这边好像没有抚恤死伤弟兄的义务,这活应该是大郑官府的事。然而大郑官府指望不上,宋应奎心里也过意不去,人毕竟是自己带出去没的,所以这事他准备担着了。
“朝廷对此次助战的死伤的义勇,分未给,此事大家尽可以去打听,本官若有虚言,将这颗头抵给你们。死伤兄弟们的抚恤,本官一力担着。今日本官一口唾沫一口钉,三年之内只要我宋家还在,抚恤钱每月分不少会给你们发到手,从下月开始每月十五,到黄石坪来寻我要钱就是。一月之内,战死兄弟补的牛骡,定会送到尔等家中!我宋家在五营立着户安着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在一个战死弟兄的家里,见家属问起抚恤钱能不能一次发到他们手中?宋应奎硬着头皮说出了实情,并表了态。
按月给钱,最主要的是原因是现在手中没有现金流,一下子给出这么多钱,队伍的运转都成问题。再一个,就是觉得一次性给家属钱未必是好事。没有妻儿的还
好一点,有妻儿的这钱未必能到他们的手中,按月发的话自己也有为战死兄弟回护妻小的理由。
送完了战死弟兄后,让人将战马、弓弩和头盔送到了沿川峡口的铺子,宋应奎便打发着其他人回了家。
“杨爷,伱去安顿一下家里,三日之后咱们在峡口铺子议事,商议如何规制石坪关之事。”这次助战,杨顺安是捞了好处,一个从八品的官身到手,现在是石坪关的管理层之一了,很多事得先和他沟通清楚。
“守备大人,明日我就来峡口咱们商议正事吧。我杨家现在飘零不堪,回家也没啥好安排的。再说,你院里还有五六十匹马哪,光靠你家的人来经管怕是照应不来。”杨家堡对杨顺安来说是伤心之地,他现在最不想回的就是家里。如今有了正式工作,他想用工作来麻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