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停。
萤火院,桃花林内,一处雅亭。
张邕坐在石桌前,手捧青竹茶杯,端到嘴角,轻吹两三下杯内橙绿色泽(绿中微黄)香茗,泛起淡淡波纹。
华嵩坐在对面,侧头看了旁边一眼雄基霸,笑问道:“张老夫子竟然是小龙的爷爷,不知雄哥有没有看出来?”
雄基霸摇了摇头:“之前还真看不出来。要不是今天薇薇提了一嘴,我还真想不到德高望重的张老夫子竟是虫十一的爷爷?”
张邕轻抿一口香茗,感激道:“老朽万分感谢两位平日里对我那孙子的照顾,那小子能得尚大人与雄前辈两人提携,是他两辈子修来的福分。”
雄基霸笑道:“客气了,张老夫子,那小子年少睿智,进华府后帮了我们雄霸十夫不少忙,若不是华老弟抢先认他当侄子的话,我都想收他为义子。”
“雄哥此言差矣,明明是我夫人黄氏先……”华嵩话音未落,便看到桃花纷落中,一大一瘦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瘦弱、面色微有些苍白的身影便是张子龙,此时走在前面。而高大魁梧身影的便是自家混账闺女华薇薇,跟在他后面,像是保镖护卫般。
感受到老爹那神色不善,瞳内酝酿着莫名的怒火,华薇薇脖子微微缩了一下,想掉头离开,但最终还是跟了过来。
在华府华薇薇只怕两个人,一是姐姐,二是爹爹。
张子龙走到亭子前,道:“爷爷,华叔还有老大你们三人怎么聊上了呢?”
雄基霸笑道:“无巧不成,正说着虫十一他便来了。”
华嵩问道:“小龙,有没有把廖乔抓回来?”
张子龙微地扫视一眼护在亭子外护卫,以及站在华叔身后端着茶壶的姬信兵,摇了摇头道:“没有,被他跳进云梦泽逃了,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恰巧撞上想要将我拖进水里的判官,被我顺手解决了。”
华嵩心有余悸道:“幸亏没把你拖进水内,五十大盗皆擅长鱼息功,在水底犹如平地呼吸般,昭勇军就因为不会鱼息功,所以栽了不少人手。”
“尚大人,已有两百多士兵被那些水盗拖进水底丧了命,不过五十大盗现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不成气候。”姬信兵道完,只见虫十一走过来不客气抢过茶壶:“姬将军,你也坐,斟茶这种小事,由晚辈来做就好了。”
他笑了笑,也坐了下来。
此时,雄基霸皱眉疑惑道:“说来也怪,永州来了一年多,至今也没见过排名第二霸刀项城,那可是曾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宗师武夫,以他那张狂个性,这次竟然没出现在桃源县上,倒出乎雄某的意料。”
张邕道:“会不会五十大盗内出了什么变故?”
华嵩摇了摇头道:“难说!”
姬信兵轻吸口气道:“听说便是五十大盗内也鲜少有人见过霸刀。”
华薇薇插嘴道:“没见过不是正常吗?十面诡盗潜伏永州那么多年,你们谁见过?那盗出来的香妃你们谁见过?别一天天瞎乱琢磨……张爷爷坐在你们中间,一会儿插不上话来,显得多尴尬。”
“华薇薇,你是不是皮又痒了,是不是觉得你娘走了以后没人能管的住你了。”华嵩怒道,起身端起茶杯砸了过去。
华薇薇缩脖子就跑,几乎瞬间功夫没了影子。
华嵩压下心头怒火,颇有歉意道:“小女顽劣难训,倒让张老夫子您费心了,平日里还请您多担待一些。”
张邕笑道:“无妨,这小娃娃朝气蓬勃,倒也十分有趣。”
张子龙听小魔女提到诡盗,趁着斟茶功夫,与他们三人把早上黎明时分见过诡盗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三人听完后,皆是极为震惊。
“什么契约?跟谁定下的?那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诡盗潜入皇宫把香妃偷出来。”姬信兵觉得很谎缪道。
雄基霸琢磨道:“江湖上有传闻诡盗曾在蜀州某处得了山海宗山无陵一脉许些传承,有蜀州武夫曾碰到过诡盗,他在打探寻找悬空阁位置,难不成契约与悬空阁有关?”
张邕也来了兴趣,分析道:“听小龙这么一说,我觉得那个与诡盗定下契约的人十有八九便是永州人。”
华嵩捏了捏太阳穴,道:“那人恐怕便是垚灵族族长阿雷亦或者是垚灵族大祭司,现在看来可以肯定他们全是灵元国余孽。”
张邕不解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华嵩回道:“不知道?”
姬信兵面色大变,道:“难不成是要造……反?”
华嵩摇头否认道:“这不可能!”
张子龙疑惑问道:“华叔,为什么诡盗是将香妃盗出来,而不是拐出皇宫呢?”
华嵩轻叹道:“因为香妃是一具尸体,当年开国皇帝攻破灵元国大灵宫阙,从宫阙深处发现的一具栩栩如生,死而不腐,容貌极其美艳的女人尸躯,尸身散发着奇异熏香。”
顿了顿,他突兀愣住了,紧着头皮发麻,似是想到了什么?
就在此时,桃林外脚步阵阵,只见昭勇军一个总旗领着三四个士兵赶了过来,然后半膝跪地道:“报,属下在武陵城准备抄廖家、夏家、童家三户时,却发现被人提前捷足先登,那些人抢走了他们三家这些年贪污受贿积累起来的大批财富,尤其是童家,莫说银子,连地皮都被刮下了一层。”
姬信兵面色难堪,道:“他们三户的家眷,还有家丁仆从呢?”
半跪总旗道:“他们全都迷晕了过去!”
华嵩面色不慌,沉声道:“那些人应该走不远,信兵,你领昭勇军速去追。”
“好!”姬信兵起身,快步朝桃林外而去。
雄基霸将竹杯茶水一饮而尽,道:“但愿那些人走的不是水路,华老弟,我现在才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小小的永州果然卧虎藏龙,趁卫陵军出城之际,胆敢将知府、百户、典史三家洗劫一空,啧啧……这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