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辰时出发,到城外河岸已经是巳时末。
此时,河岸两旁到处都是劳作的人,挑担的、推车的、抬石土的分工井然有序。
苏绾此前没瞧见时以为只是河道两岸修整,然而到了地方后也忍不住惊讶了。
“陆安荀,”她问:“为何想着从这段河道开始?”
陆安荀刚跟工部的两个监官说完话,他道:“从东京城往扬州得经三次水路交替运输,而我查了,河道原本可直通扬州,不仅速度快,而且事半功倍。”
“但为何还要从水路换陆路呢?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河道堵塞,这里”陆安荀指着前方的河道说:“河道狭窄,需挖宽,另外便是河中淤泥杂物过多也需清理出来。”
一个工部的官员站在一旁听后频频点头,赞赏地对陆安荀道:“陆大人并非工部之人,此前也从未涉足河道修缮之事,却能将修河之事想得如此周密,下官实在佩服。”
他又对苏绾说:“次前度量河面宽度、河水深度以及起始之地,陆大人也颇有见地。”
当着苏绾的面陆安荀被旁人夸了一顿,暗爽却故作矜持。
苏绾岂会瞧不出小公主此刻翘尾巴甩啊甩。
她凑过去低声道:“不错嘛陆安荀,挺厉害的啊。”
“这有什么?”他说:“在决定修河道之前我看了许多这方面的,自然懂些。”
工部的官员说:“这可不只是懂一些,许多连我等都想不到的陆大人也想到了。比如在河岸两侧大面积种植植被以防御风沙,此举实在令我等醍醐灌顶。以往我们只顾修河,却并没有想到河道的长远保护措施,若是遇强风沙之地,年就得再疏浚一次,不仅耽搁航运也劳民伤财。”
工部官员说这话时,带着满脸崇拜,饶是陆安荀这样脸皮厚的人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咳了咳:“冯大人且去忙吧,我今日来随便看看。”
工部官员走后,他领着苏绾:“我们去那边看看。”
河中的淤泥和杂物已经清理结束,部分狭窄的地方也挖开了,眼下便是开始加固河岸以防河堤坍塌。
两人沿着泥路往前走,正巧经过一队抬沙石的人。跟在后头的两人费劲地推车,动作看起来笨拙。
陆安荀喊道:“等等。”
那些人停下来。
陆安荀走过去,看了看斗车上的沙石,又看向这队抬沙石的人。他问:“你们从哪来的?为何见着如此陌生?”
这几个人许是头一回见陆安荀,有两个腿肚子打颤,另外的皆不知该如何回话。
这时,不远处跑来个监官,他上前对陆安荀行了一礼:“陆大人,发生了何事?”
“我见这几人像新。
那监工惊讶了下,立马笑道:“河岸上百号人,没想到陆大人居然都能记得。”
他说:“这些人确实是新来的,以前负责抬沙石的那几个昨天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腹泻难忍,所以今日临时从别处雇的人。”
“都腹泻
了?()?()”
“都腹泻。()?()”
监官点头:“同一个锅中用膳,皆受影响,兴许锅里不小心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大人,?()?[(.)]△????()?()”
监官问:“他们可是做得不好?若如此,我派人重新去找几个。”
陆安荀沉吟了会,吩咐:“不必了,去忙吧。”
“是。”监官走了,抬沙石的那些人也继续干活。
苏绾上前问:“怎么?有问题?”
陆安荀没说话,只凝眉盯着那些人远去,也不知在想什么。
另一边,抬沙石的几人走远后,其中一个差点踩空摔倒,还是旁边一人扶着他。
“你慌什么?别露马脚!”
“二彪子,那陆大人年纪轻轻但看着怪唬人的,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
叫二彪子的人笑:“知道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他能知道?”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干完这两天我们拿了钱就走。离开东京城谁也不认得我们,到时候天天吃香喝辣。”
“停那做什么!”监官远远地厉喝:“快干活!指不定后日要下雨,别磨磨蹭蹭!”
“是是是。”两人赶紧应声,继续忙活。
炎热的天气像是蒸笼,几乎动动手脚就能出一身汗。所幸这闷热的天气在六月中旬迎来一场大雨。
瓢泼雨水瞬间浇灭了酷暑,给东京城的百姓们带来阵阵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