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人的坝坝宴,以前又叫“九大碗”,是民间婚丧嫁娶才会有的亲戚聚餐。
再穷再苦的时候,老百姓也要弄出荤素搭配的“九大碗”来。
“走人夫”(走亲戚)是孩提时候最盼望、幸福的活动,孩子们哪里知道父母的苦,只晓得“走人夫”有肉吃,还可以捡残留的鞭炮。
那时候没有专门的厨师队伍,一请客就要把全村的桌子椅子借完。
蒸笼里的甜蒸肉不用看,闻到味道就口水长流了,除了素菜是实打实的装满碗,所有的荤菜下面都有底菜,上面放上本就不多的肉类,看起来就是满满的一碗或者满满的一盘。
条件好一点的家庭,表面的肉类够八仙桌的客人一人一筷子,但多数肉类是不够一人一筷子的,所以饭桌上经常出现“筷子打架”的尴尬事。
现在的坝坝宴当然不可能那么寒酸了,农村有了专门做红白喜事的流动厨师,统一的桌子椅子,帐篷搭起来不怕风吹日晒,也不怕下雨。
大酒店有的,坝坝宴上都有,大酒店没有的,坝坝宴也有。
坝坝宴摆在大队部的空坝上,一共28桌(厨师和服务人员另算),空坝摆不完,顺着马路又摆了十来桌。
李存孝的亲朋好友十二桌,乡政府的领导、村委会的干部干事、各生产队的队长、小组长、骨干村民等等共十六桌。
这次坝坝宴也是小小只的满月宴,只有李存孝的父母、妻女、以及五个女人知道,为的是不让大家送礼。
华夏的宴席有一个毛病,为了表达热情,为了撑起面子,为了席面上不亮桌子,菜品越多越好,份量越大越好,档次越高越好,最后浪费最少有三分之一。
坝坝宴不可能搞成自助餐,但也不能铺张浪费,李存孝想到一个办法。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领导同事,各位亲朋好友,金雁河农业公司在大家的支持下,已经开始营运,为了感谢大家,今天我们略备薄酒,奉上简餐,希望大家酒到位不醉,饭菜合口吃巴适,龙门阵敞开摆安逸”。
大巴车到队部坝坝宴点刚好十一点半,招呼大家入座后正好十二点,餐桌上刚好是三凉、三炒、三炖、三蒸,十二个菜。
“现在,我宣布,鸣炮开席”!
摆在空坝的鞭炮被人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宴席开始。
李存孝和厨师商量好了,每道菜的份量只上平时的一半量,一个服务员照顾两桌人,发现哪道菜亮盘子(碗)了,马上补四分之一,再亮再补。
五大美女、李存孝一家三口,李存孝父母正好一桌,大家一起向小小只祝福,爷爷奶奶、一大妈、四小妈(蒋三妹只差临门一腿),再加一个大姐大,都悄悄给小小只发了红包,满月宴就算是家宴了。
李存孝和妻子挨桌敬酒,一为妻子和大家混个脸熟,二为妻子以后的工作立威。
人逢喜事精神爽,每桌一杯白酒,李存孝咔咔咔举杯就干。
一圈下来,他已经头昏脑胀,走路打偏偏了。
“我遭不住了,一会儿你和她们把客人安排好,我要去睡觉了”。
李存孝喝了女儿盛的汤,刚才他在每桌都吃了一口菜,肚子也差不多饱了。
“我扶你去睡”。
蒋三妹站起来,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只有小小只“哦哦哦”的吐着泡泡抗议。
李存孝在大队部和妻子共用一个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小房间,有床有卫生间,洗漱淋浴一应齐全。
“你洗不洗澡”?
办公室门一关,外面嘈杂的声音就隔绝了,脸比李存孝还红(不是因为喝酒的原因)的蒋三妹小声问道。
“不洗,等一会儿醒了再洗”。
李存孝靠床就倒下,蹬掉鞋子就蜷缩在床上,就在蒋三妹愣神的几秒钟时间,他已经睡着了。
这是蒋三妹第一回看到李存孝喝醉,想到他们初次见面就是自己喝醉的时候,她心里一暖,有一种想扑上去的冲动。
她俯身在李存孝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李存孝嘴里呼出的酒气,让她忍住了。
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有五六双眼睛在盯着这里,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床头柜上,蒋三妹心有不甘的出了办公室。
“不敢下手”?
蒋三妹回到位置上,旁边的欧阳淼淼悄悄阴了她一句。
“他上去就睡着了”。
蒋三妹脸更红了,蚊子般的声音只有欧阳淼淼能听见。
李存孝醒来的时候,厨师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李总,你这个办法太好了,我以后给他们(雇主)说,都用你这个办法,不晓得要节约好多钱”!
看到李存孝过来,厨师就兴奋的向他报告。
“大家都吃饱了,吃好了,也吃完了,我们从来没有收拾过这么干净的餐桌,几乎每桌都是光盘又刚刚好,虽然也剩了有菜,但都是干干净净没有动过的,正好晚上吃,晚上我们除了做饭,几乎可以不
加菜了,剩下还没有加工的食材也是新鲜的,还可以继续吃,你这个办法硬是不摆了”。
都是从吃不饱的年代过来的人,看到浪费谁不心疼啊!
晚上吃饭的人只有七八桌,厨师按照李存孝的吩咐,把剩下的食材分成若干包,让客人们带走,连吃带裹,客人们当然欢喜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