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带着女儿去找同学报名,他就在操场上等着。
整齐的行道树,宽阔的运动场,高大的教学楼,看到这一切,李存孝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李存孝190年冬月出生在成都平原一个偏僻的乡村。
成都平原有偏僻的地方吗?
有啊。
在中国改革开放前,即使在成都平原,也有交通落后,信息闭塞的地方。
他出生的乡村就是。
大队部(现在的村部)只有一个代销店,一个卫生站。
打酱油两角钱能装满瓶子,五分钱可以看一次病。
生产队有一个大喇叭,我们叫广播,除了开场的音乐,里面说了些什么,你可以去猜!
那时候还有一群人,他们叫“地、富、反、坏、右”。
很不幸,他奶奶就被人叫做“地主婆”。
他和他爸,则被人暗地里叫着“地主儿”。
虽然他知道,地主就是家里有很多田,还应该有一个大院。
但他们家从来就只有三间
草房和一个猪圈。
直到他爸用一个收音机(这个收音机,是城里的姑姑送的)换了邻居家一间粪房,他才从奶奶的房间搬出来独住。
在他的记忆里,当他们生产队的知青小雪娘娘还在的时候,他是上过幼儿园的。
幼儿园就小雪娘娘一个老师。
虽然“地主儿”在那个时候不受待见,但小雪娘娘总能用柔言细语,让调皮的小伙伴们,心甘情愿的把玩具让给他玩。
还没有把幼儿园里的简陋玩具摸遍,小雪娘娘就走了。
一辆从没见过的小黑车,停在生产队的“基耕道”上(基本农田耕种用道,比其他田间小道宽很多,能过拖拉机),一身白衣的小雪娘娘提着一个帆布口袋,上面印着“北京”两个字(小雪娘娘告诉他的)。
小黑车在“下雨一包糟,天晴一把刀”的基耕道上疾驰而去,扬起的灰尘遮住了小黑车后面的玻璃。
他不知道小雪娘娘有没有回头,反正他是直到看不见小黑车的影子了,才跑去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小雪娘娘走了,她姓什么,他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他更不知道。
他只知道,小雪娘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上幼儿园的日子是咋过的,现在已经模糊了。
白天捡谷穗(或者麦穗),晚上逮黄鳝(或者看坝坝电影),肯定是有的。
跟着奶奶去补路,这是“地主婆”奶奶的义务工。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每次去的有时候,奶奶都会偷偷的给他一个,一分钱才能买两个的水果糖。
奶奶对他的宠溺,家里的两个妹妹,是享受不到的。
奶奶说,他从小身体虚弱,几个月大的时候,肚子胀气,公社医院喊往县医院送。
攥着兜里连车费都不够的几角钱,他爸含着泪把他抱回了家。
奶奶出门扯了一把草草药,到现在他还能记得,有一味叫“蛮子草”。
熬汤给他灌了几次,菩萨保佑,他居然好了。
直到今天,凡是看到有人诋毁中医,他都会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叫出来,问候一遍!
八岁的时候,大队部通知,适龄儿童可以上学了。
就在他报名的前几天,小学毕业的堂哥在院坝头嚎啕大哭“都怪我们奶奶啊,都怪我们奶奶啊……”
那年月,上初中是要推荐的。
“贫下中农”的子弟优先上,“地富子女”gaver,回家务农。
所以,对他来说,上学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少做家务劳动。
早出上学要迟到,早退回家要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和学校的路上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