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郎听得禀报说是兄弟高三郎前来,放下饭碗迎了出来。见到高子青后,兄弟二人抱在一起,当年成都一别,高子青还是孩童,如今长大成人比高大郎还要高出两分。陈竹听着他二人说话,细看高大郎,与高二郎很像,许是上任的地方好,看起来倒比高二郎年轻。
高子青将陈竹拉到跟前介绍给大哥,陈竹蹲下行礼。高大郎侧了下身感激地说:“弟妹远来辛苦,父母在成都多亏你照应,二老说起你时都说如亲女儿一般,我还要先谢谢你才对。”说完躬身行了一礼。
陈竹忙客气道:“大哥不必如此,这是我应该做的。”
自己家人能尊重陈竹,高子青最是乐意见到。见陈竹羞涩,他笑着拉住高大郎说:“大哥太客气。”
高大郎站直后说:“弟妹受我一礼也是当得的,我这做大哥的有愧。”
高子青说:“不说这些,爹娘可好?”
“他们住在后院,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拜见。”转头看见妻子赵氏远远站在身后,忙招呼她过来介绍给二人,俩人恭敬地行礼叫了一声“大嫂”。
赵氏轻淡地笑了笑,“我们正在吃饭,你们要没吃就一起吃点吧。”
高大郎道:“这一路行来,他们肯定没吃。你让人重新做点热乎的来。”
赵氏看了他一眼,扭身去找婆子。
高大郎招呼他们进屋,陈竹转头让李五郎与金风把礼物抱进来。因为婆婆还有大嫂信件的缘故,陈竹对大嫂的印象并不好。路远是一方面,她懒得用心挑选适合送人又耐放的东西,只买了些泸州产的茶叶,进了夔州路又采买了一些加上。倒是特意带了一大包泸州出的玉兰片,公婆在成都时就喜欢用玉兰片炖鸡。
高子青进了堂屋还没坐下就说:“先去看看爹娘吧,好久没见他二老了。”
高大郎只得带着他们前往后院,陈竹跟在后面越走越是疑惑,这并不是自己理解的越过院门走过长廊,而是实实在在地穿过整个院子,在靠近院墙处修出了三间瓦房。
高大郎猜到了他们的不解,开口说道:“爹娘来了以后,娘病了一场,郎中交代吃东西忌口太多,他二老怕和我们吃不到一起,定要和我们分开吃住。”
高子青担心地问:“娘没事吧?”
陈竹想问:分开吃也没什么,却为何还要分这么远住?想到当初婆婆对自己说过与大嫂的矛盾,她倒也猜到了几分,只怕是相看两厌,为着高大郎的前程,双方又不能撕破脸,只好避开吧。只是不知这高大郎是帮着父母呢?还是顾着媳妇。
“没事,早都好了。”高大郎道。
三人进到堂屋,公婆也正好在吃饭,两年不见二老比起在成都时出老了许多,公公头发花白,婆婆瘦了不少,脸上皱纹也多了,最重要的是婆婆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没有精神。他俩见到高大郎身后的两人,激动地站起身迎过来。高母拉着儿子看了看,又抓住陈竹的手喊得一声“三郎、四娘”泪水滑落下来。
高父在身旁说道:“三郎他们来了,大喜的事还哭什么?”
高子青将母亲肩膀揽住,递过帕子说道:“娘是不是想我们了?”
高母拿过帕子擦去眼泪,“就是想你们啊,我这是太高兴了。”
照顾二老的婆子见得大郎带人过来,忙去灶房重新做了饭菜,摆上碗筷。
五人重新坐到桌前,高大郎特意让人端了酒来,先给高父倒满一杯,“爹,你也少喝两口。娘,你不能喝酒,再吃点菜。”
又斟满两杯递给陈竹和高子青,“弟妹你随意。三郎,今日咱们兄弟要多喝两杯。”
高子青笑着说:“好,我陪大哥喝个痛快。”
二人刚饮了一杯,赵氏带着人端了饭菜过来,摆到桌上后,下人退了出去。赵氏也不说话,对陈竹笑着点了下头,在高大郎身边坐下。
高子青拿起酒瓶给高大郎斟酒,“大哥,我敬你一杯,当年你金榜题名我都还没有当面恭喜你。”
高大郎说:“这都多少年了,你要从那时开始谈起我只怕这酒不够喝。”
大嫂说道:“郎中说你身子不好,最好不要喝酒。”
高大郎侧头对着她笑道:“没事,今天三郎他们来了,都是自家人我少喝点不打紧。”
“就因为是自家人,更不必非要喝酒,大家趁热吃点饭菜多好。”赵氏板着脸说道。
高大郎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说:“难得今日高兴,我有分寸。”
陈竹在桌下踢了一下发愣的高子青,高子青回过神来,他自己也不是贪杯好酒之人,喝不喝也无所谓,只是第一次见大嫂,就这样当众给大哥没脸。
“大哥,我酒量不行,咱们就吃饭吧。”
高大郎见兄弟说话,借坡下驴道:“行,今天你们刚到也累,早点吃完也好休息。”
饭桌上众人不再说话,静悄悄地吃完饭。高大郎本想再坐一会儿,赵氏说道:“让小叔他们休息吧,你明日还要早起打卯。”
高父挥手说道:“大郎你去吧。”
高大郎说道:“三郎,你们和我去前院休息吧,我让人收拾屋子,爹娘这里怕不方便。”
高母说道:“哪里不方便?本来就有多余的卧房,他俩住刚好。”
高大郎不再说什么,和赵氏一起回前面去了。
四人重新坐下后,高子青问道:“你二老为何住得这么偏?”
“这里安静。”高父道,“你娘在路上累着了,来了清江后一病不起,她在前院每日也心烦,干脆我俩就住到后面来,屋子旁边还开了道小门,闲了方便到街上去转转。”
高子青担忧地问:“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高母笑着说:“我没事,挺好的。你们难得来一趟,明天带四娘去转转,不用担心我们。”
高子青沉默了一会问道:“大嫂是不是为难你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