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妈怎么说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知达理，不应该能干出迁怒这种事。在为人处世这方面，沈临风还是信得过爹妈的。 话分两头，将视线转移回大湾村，几乎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林菀可算是等到了公公和小叔子回家，桌上的饭已经是热了第三次。 “你说说你！这么大个的一个人了，办事一点儿都不利索！这么宽的路，你愣是能把车骑沟里去！真是个饭桶！废物点心！一点用都没有！” 还没见到本人呢，就听见中气十足的骂声从外面传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 洪亮的声音，隔着大老远，就有一种震耳发聩的感觉，十足的领导训人的派头！不由得让林菀感到心里一寒。 “这死老头子！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家的话，老娘非得亲自去把他从地里拎回来不可！”婆婆很生气！ 大儿媳妇头一回登门，这顿接风宴从下午五点足足等到了晚上九点！把儿媳妇就这么饿着，这让婆婆心里感到很尴尬！ 归根到底，都怨这个死老头子不好！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跟着婆婆来到了院子里，看到一辆几乎沦为废铁的脚蹬三轮车停在院子中间，两个宛如泥猴一样的人正在用打上来的井水冲洗着泥泞不堪的身体。 年老的人蹲在地上，一边冲洗着头发上的淤泥，一边骂骂咧咧。被训斥的年轻人浑身上下也是脏得离谱，干瘪的泥巴糊在脸上，面对老爷子的训斥，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默默地给老爹倒水。老的肯定是公公沈长城，年轻的那就是小叔子沈临光了。 “你俩这是咋回事儿？咋把自己给折腾成个泥猴子了！”原本迎出来是打算跟老头子准备吵架来着，当看到爷俩这凄惨的德性之后，婆婆也吓了一跳。 “妈了个巴子的，真特么是个饭桶！饭桶还能装点东西呢！你家这老二可好，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车都能骑沟里去！” 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化人，张口闭口就是问候人家爹妈和祖宗，这便是沈长城一贯的行事风格。 脾气大，耐性差，动不动就训人、骂人！只要是跟他合作的人，基本上都得被他把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这种性格的人，在运动的时候，不吃亏才怪！ 本来就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儿，就这种火爆脾气，一上火就骂人的主儿，不搞你搞谁呢…… “翻进沟里去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好端端的一个车，愣是被摔成一堆废铁了！白瞎老子一辆车！”沈长城骂骂咧咧个不停。 沈临光自己也是一脸委屈。“爸，真的不怨我啊，黑灯瞎火，我这人本身就有点夜盲，看不清路，不小心才翻沟里去的。” “没用！饭桶！啥也不是的废物！”沈长城又是逮着一顿骂！疯狂地进行火力输出。摊上这么个暴脾气的老爹，难怪沈临风会跟他闹掰呢。 “行了行了！你个糟老头子赶紧把嘴闭上吧！一辆车而已，坏了就算了！只要人没事就行，你俩，有没有磕着碰着？” 还得是当妈的知道心疼人，当爹的只会一顿喷。 沈临光摇摇头：“我没事儿，就是可惜这辆三轮车了，刚买才不到一年，现在是彻底报废了，真心疼。” “你呢！死老头子，有事没事儿！有没有伤到老胳膊老腿！尤其是你那条废腿，我是真担心有个好歹！”婆婆上去就扒拉沈长城的裤腿检查。 以前运动的时候，夫妻俩落下了一身的伤病，沈长城的一条腿，落下了个终生残废，不会打弯，最害怕阴天下雨的日子，每次疼得就像是过鬼门关一样。 “没事没事，一条破腿而已！”沈长城丝毫不在乎，冲洗完了之后，伸出手来说道：“拉我一把！” 他的腿使不上劲，因此，一旦蹲下想要起身，就得靠旁人来搀扶一把，在儿子和媳妇的帮助下，沈长城这才缓缓起身。 “嗯？她是？这姑娘看起来面熟……”折身往屋走的时候，沈长城的目光注意到了门口俏生生站着的林菀。“她，她是老大家的吧？” 还行，老爷子的记性不错，一眼就认出了林菀。他跟林菀只有一面之缘，就是当初在医院生孩子的时候，看了一眼，甚至连话都还没有说过。 时隔五年之后，竟然还能一眼辨明身份。林菀主动上前一步，先是弯腰鞠躬，然后又贤惠地喊了一声爸爸。 沈长城先是一愣，然后又哎哎地点头，他的眼睛开始到处搜寻，似乎期待着寻找到什么东西。 “行了，死老头子，不用找了，老大没回来，今天是老大媳妇特地带着孙女专程回来看咱们的！”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彼此间一个眼神都能互相明白，婆婆当然知道老沈头在找什么，找儿子呗！还能找啥！ “哼，谁找他！他爱回来不回来，老子我也不愿意看见他！不回来就很好，免得气老子！”嘴硬且傲娇，眼神里藏不住的失落和遗憾。 哪有亲爹不想儿子的呢，哪怕是爷俩之间矛盾重重，终究是亲父子。 “儿媳妇，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在五年前了吧，不知不觉间，一晃竟然已经是五个年头了。”沈长城颇为感慨。“时间过得可是真够快的呀……”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上一次爷俩会面已经是五年前的事儿了。“我大孙女呢？在哪儿呢？大孙女！孙女！快出来，让爷爷看看！” 跟儿媳妇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之后，沈长城拖着一条不怎么灵活的腿，浑身湿漉漉，都顾不上擦，迫不及待地开始满屋子找起了孙女。 “丫丫，快出来，让爷爷见见你！”林菀朝着屋里招呼了一声。此时的丫丫正啃着手指头，眼巴巴看着
桌上香喷喷的鸡腿呢。 她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半天了。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