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行至白芷处。 白芷虽心惊不已,但仍专心救治那个男子。 “左肩中短箭,深约一指,箭头带毒,我先拔出箭头,清洗伤口,再抓药解毒。”白芷平稳地说道。离开她后,女儿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大,她不知是怎样的世界,只能竭力守护着女儿。 商云柔点点头,转身拉着韩武一起出来询问事情原委。 原来,韩武被玉灵追赶着,一路跑进一片假山深处,韩武听闻山后有异动,连忙按住玉灵,嘘声示意,玉灵也安静下来,跟着韩武小心地前去探查。在一处洞口,二人发现一男子左肩中箭,正勉强靠着山体痛苦地咬牙忍着。 男子相貌英伟,面色有些黝黑,见韩武和玉灵突现,警觉地拔出腰间的弯刀相对。 韩武忙护在玉灵身前。 玉灵倒像是话本看多了,从韩武身后探出身子询问道,“你是来偷盗还是来刺杀。” “我是来救人的。”男子忿而说道。 “救人?来救谁?”玉灵追问。 “海月月”,男子说道,他看着眼前的男女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见到受伤的他也未惊呼求救,索性卖卖惨,看他们能不能找到海月月。 “海月月?就是那个舞姬?”玉灵瞬间来了精神,走上前问到。 男子点点头,“我与海月月青梅竹马,只待成亲。可是他们却把她送到这里,我不放心,偷着跟来的。” “真的?怎么能信你的话?” “这个玉佩是我们定亲之物,月月定能一眼认出。”说着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玉灵拿过玉佩端详,转头和韩武合计,此事并非如此简单,决定先把人救出去再细细盘问。 韩武急忙向陆平川请示,得到陆平川的许可,几人才借陆平川醉酒将男子救出。 “那将军去了何处?”商云柔担心地问。 “夫人放心,有人请将军喝茶,不会为难将军。”韩武答道。 商云柔点点头,心里还是挂念。 这时,白芷扶着那名受伤男子过来,男子上臂交叉抱怀,弯腰行礼,“感谢救命之恩。” “你是外邦之人?”韩武看男子礼仪不同,质问道。 男子顿了顿,下意识的感恩之举竟意外暴露了自己,“是,我是东海海神族人。我叫海辉辉。” “那海月月也是你族人?” “是。” “你们来此有何阴谋?” 海神一族信奉海中蛟龙,自认鲛人后代,世代居于东海的一处海岛之上,甚少来到中原。 面对韩武的质问,海辉辉闭口不言。 “你不说?不说我就把你关起来,海月月你也别想再找了。” 海辉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咬咬牙,说道,“是族中大祭司,他挑选了一批能歌善舞的少女,说要完成什么使命,月月都要和我成亲了也不能幸免,我一路偷偷跟随他们坐船上了岸,少女们被安排在一个叫玉舞阁的地方,由族中护法死死看守,每日出场献舞,然后又被关起来。那日月月被送到外面,我本想借机救出,不料自己却受了伤,也没有找到月月。” 韩武思考片刻,对商云柔说道,“夫人,一会儿府中马车会来接您,我先将此人看押起来,交给将军处置,先走一步。” “好”,商云柔点头道。 陆平川在商云柔的马车离开后,便登上马车,掀帘而入,车内宽敞,有一茶几置于中间,茶几暖炉正煮着热茶,热气腾腾。一男子正悠然喝茶,见陆平川进来眼皮也不抬一下, 陆平川一看就识出此乃当朝三皇子司昱,英俊不凡,气宇轩昂,一副天家皇氏不怒自威的相貌,完全不像太子司旌那样油头滑脑。 “殿下。” 司昱没有回应,细长的手指拿起一个茶杯,倒满热茶,放到陆平川面前。 “永州的事你知道了?” “是,听说了。” “历来赈灾既可以是肥差又可能是苦差,你怎么认为?” “若说是肥差怕是将赈灾之粮中饱私囊,于万千百姓口中夺食;若说是苦差,分粮与民,稍有不慎引起□□,不但功劳全无,恐怕还要受牵连之责。” “要你选,你会怎么选?” “臣甘愿选择后者。” “好。我替永州的百姓拜谢你。” “臣不敢。” “太子宴会上,你的言辞我很喜欢。” 陆平川微微一怔,抬眼看向这个自始至
终都平静如水的男子,他的身上有满京都城都很少见的风骨,高高在上,平和淡然,心系民众,这才是他心目中上位尊者的模样。 “永州此刻不单有灾情,温病开始蔓延,还有河堤冲毁,良田被淹,山匪猖狂。你可有信心?” “臣定当竭尽全力。” “好,你且回家做好准备,永州之事不日就会呈报陛下,我会保举你为巡察使,前去永州赈灾。” 陆平川拱手谢恩。 “此举只为百姓”,司昱按下陆平川的手,顿了顿又说道,“你认为太子可当明君否?” 陆平川惊讶地抬头看向司昱,只见他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司昱也慢慢抬眼看向陆平川,陆平川吓得都有些发汗,那是一种来自天家的深不可测的威严。 见陆平川不敢回答,司昱摆摆手让陆平川下去,马车轻盈地行驶消失在黑夜中。 好久,陆平川才回味过来,要是能辅佐这样的帝王,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商云柔回到将军府时,陆平川已经在厅内用茶了。 商云柔向陆平川诉说海辉辉一事,陆平川点点头,他在刚才已经听韩武汇报过了。 只是此刻,陆平川心头永州赈灾之事才是最重要的。 陆平川环抱着商云柔,柔声说道,“我过两天可能要去永州。” 商云柔心头微微一紧,她想着肯定是和将军所见神秘之人有关。只是她也不知深浅,只能尽力为将军打点好一切。 “是,将军,云柔自会为将军打点好一切,请将军放心。”商云柔抬起头笑着对陆平川认真地说道,眼圈里有微微的不舍。 陆平川心里有些感动,双手捧着商云柔的脸轻轻地亲了一下,“叫我相公”。 商云柔脸“腾”地一下变得红红的,害羞地低下头,小声地叫道,“相公。” 陆平川很满意,一把抱起商云柔,走到内室。这里还是他们成亲时候的样子,红色的幔帐,红色的喜字。那日洞房花烛夜他担心商云柔过度害怕,自己一个人到房去睡。这还是他第一次好好地站在这里。 陆平川将商云柔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下来,“今夜我不走了。” 商云柔羞涩地点点头。 “以后,我也住这儿了。”陆平川一脸幸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