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再让人找到全唯理时，全唯理正打算去医院看那孩子。 他真是服了自己老妈，看到个姑娘就想人当她儿媳妇，虽然这柳莺莺似乎也确实不错。 其实全唯理都不求别的，只希望能碰到一个像自己亲妈这样性情直率的姑娘就好了。 可是每每有人跟他介绍姑娘，姑娘都是对他小心翼翼，好像他是什么天仙下凡似的，这样以后两人的日子要怎么过，而那些直接贴他身上来的他就更不喜欢了。 “唯理，快来，帮我和莺莺拍两张。” 全唯理抬眼望过去，整个人愣住了。 那个小丫头如今一头青丝披在肩上，身上穿着一件翠绿旗袍将她腰线勾勒出来，那一双灵动的眸子抬头，好似小鹿撞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心跟着直跳。 “傻猴子，看什么呢，快点！” 周灵憋笑，谈笑间已经看好了柳莺莺，于是就想让自己儿子看看这丫头打扮后的样子，谁知他还看入迷了，瞧他那没出息的！ 其实周灵也知道，自己儿子并不是见色起意的人，要不然早被工团那群姑娘们给拿下了，可刚刚说起这丫头，那眼神都发亮，就那傻小子没察觉罢了，还得她这个当妈的来。 柳莺莺其实还真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被那么个大帅哥一眨不眨地盯着，谁能顶得住啊？ 不过她刚才在镜中看到自己其实也惊了一跳，也终于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人靠衣装，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一辈子待在乡下的决心。 倒也不是她瞧不上乡下或是觉得乡下不能打扮，只是如今的乡下人，他们中的大多数并不能接受比自己条件好太多的人与自己同处于一片土地之下。 柳莺莺不想惹麻烦，更不想要一直防着李永和那样的人。 她想要大大方方地打扮自己，像周阿姨一样。 “来，莺莺，看镜头。” 柳莺莺回过神来，立马露出笑容，只听咔嚓一声，这就好了。 “再来一张再来一张！” 又拍了几张之后，周灵十分高兴地接过了相机，“你们两个去那边，我给你们拍一个。” 两人石化。 “妈。”全唯理担心吓着柳莺莺下意识就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那你拍好点。” 柳莺莺看他分明是不想拍的，也能理解这个年代的一些比较老旧的思想，听到他这话倒是诧异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全唯理认真道：“柳莺莺同志，可以跟你合影留恋一张吗？” 他说得这么坦坦荡荡，柳莺莺哪里好拒绝，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看出来，周灵好像是在撮合他们两个。 可是他们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吗？ 就算曾经认识她妈，可她是她啊，怎么就那么容易地就接受她了呢？ 一个军人看上了一个村姑，怎么看都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啊。 除非，是因为她的亲生父亲。 是的，柳莺莺已经确定了，她不是柳明强亲生的。 虽然周阿姨没说，但她能够大概猜到当年的真相了。 当年，王秀云和贺勇处对象，但是王秀云的父亲也就是原身的外公不同意，一心想要把王秀云嫁给自己战友的儿子，非要拆散他们二人。 他一边告诉贺勇，王秀云已经答应和那人一起出国念，一边逼着王秀云，若是王秀云非要和贺勇在一起就让贺勇一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然后贺勇没有等到答应和自己一起参军的王秀云。 所有人都以为王秀云出国去了，却没想到她竟就在红阳公社，还嫁了一个乡下男人。 不过柳莺莺不确定这家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按理来说，能让王秀云托付的，应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而且他们似乎与贺勇关系也不错。 但是柳莺莺到底还是现代思维，她不可能因为两家关系好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交给对方，也不可能因为全唯理长得帅就恋爱脑。 至于会不会有以后，那还是得看缘分。 “莺莺，笑一个。”周灵看到她眼里没有羞怯的表情，心凉了半截，暗自嘲笑自己儿子。 “还有你个臭小子，我是你仇人吗，不能笑一个？” 全唯理只是有点紧张而已，一听母亲大人的话，立马露出职业假笑，他们从前做情报工作，喜怒哀乐的表情信手拈来，他要是去工团，亲妈的团长位置都得让给他。 “诶，这就对了。” 周灵跟胶卷不要钱似的，咔咔拍了好几张，这
才罢休。 “行了，你可以走了，记得把照片洗好送过来。” 工具人全唯理接过相机：“……” 他看了一眼柳莺莺，却见对方表情淡淡，什么也没说，听话地走了。 虽然全唯理很擅长伪装，但周灵到底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下便捕捉到了自己儿子的情绪。 她没多说，而是拉着柳莺莺去换衣服，“咱们这会儿去供销社看看，如果没有好看的，咱们可以买点布去请人做，到时候再叫唯理帮你送回家去。” 和周灵相处，柳莺莺回想起了自己和闺蜜化妆逛街的岁月。 她也不禁来了兴致，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啊，她现在担心太多也没用，于是便答应了。 周灵并没有穿得很惹眼，只是换上了一身军装，这是这个年代人们常有的穿着，看起来很有精神，她应该也是一名军人。 她还想让柳莺莺也穿她的，但柳莺莺拒绝了。 自己担不起那个责任，虽然现在是可以穿的，但她心中还是有着崇敬，自己没那个气势还是不穿了。 见她拒绝，周灵也没再劝她，两人开开心心地出门去了。 市里的供销社离他们的宅子不远，两人便走路过去，这时候，柳莺莺大概明白了周灵为什么要换衣服，她应该也是不想太过招摇。 只是她那个气质，走在路上都能让她多看几眼的。 进到供销社里，柳莺莺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这还是她穿到里第一次进供销社，看到许多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一些老东西惊讶连连，看起来还真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而她早听说供销社的这些社员惯是看不上人的，这一看果然如此。 柳莺莺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哪个年代都有这样的人，实在没必要置气，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东西都很有意思，不过柳莺莺也还是没打算乱花钱，只是随便逛了逛就到了卖衣服的地方。 这年代衣服的款式实在是有些普通，布料的颜色种类也少，倒是有些小东西做得惊喜。 “你好，我能看看那几个包包吗？” 社员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余光一直追随着周灵，仿佛财主在周灵身上似的。 柳莺莺虽然不生气，但还是觉得很无奈，说道：“周阿姨，你能来帮我看看吗？” 周灵本是怕柳莺莺不自在，所以刻意地离了她一段距离，一听她叫自己，欢腾地就往柳莺莺跟前来了。 那社员变脸比翻可快多了，笑说：“不知道选哪一个吗？都看看吧。”她说着就去拿东西，仿佛全然没看到柳莺莺眼中的笑意。 说起来柳莺莺还挺佩服她们这种人的，能放得下脸面。 “莺莺是要买包？”周灵上手摸了摸，随意问道。 柳莺莺也一个个地仔细看去，其实这时候的这些东西款式也不能指望有多好，只是做工很扎实，她嗯了一声说：“我妹妹还在上小学，想帮她买一个。” “你还有个妹妹，几岁了？” “十岁。” 周灵点点头帮她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说道：“这个好，等她再长大些也能背，再大就不好看了。” 她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说你想要装得多的？” 柳莺莺觉得找到了知音，她买东西买的就是一个享受，她对于完全的实用主义是不认同的，为什么不能既实用又美观呢？ “阿姨选得好，我也喜欢好看的，而且这个也能装不少了，再大了也没东西装了。” “这个多少钱？” 那个女社员笑眯眯道：“这个半尺布票就可以，五块钱。” 柳莺莺微微蹙了蹙眉，没想到还真是贵，但是这年代又不能砍价还价，于是咬咬牙还是打算买下来。 只是她的钱暂时够，票却不多，有些犯了难。 谁知这时候周灵却道：“莺莺，我们第一次见也没给你什么见面礼，让我帮你和妹妹买身衣裳，你的钱就给你妈妈买一身吧，你妈妈这些年在乡下肯定也不容易。” 柳莺莺心中一暖，她哪里不明白周灵的想法。 周灵是知道她一定会给王秀兰买，又见她拮据，所以帮她承担一些，虽然柳莺莺很感动，但是她没什么理由要对方的东西。 正要开口拒绝，身后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周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