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什么时候会派兵前来?李靖千里追敌,如今怎样?徐世绩从井|出关,现在攻破突厥的牙帐了吗?
秦叔宝想地有些出神,也借这种念头,转移自己的注意。
七情蛊在动情地时候才会作,他胡思乱想,反倒可减轻痛楚。
帘帐微挑,程咬金侧着身子进来,轻轻的放下帘帐。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秦叔宝心下感激。谁初见程咬金的时候,都认为他是个鲁莽的汉子,只有秦叔宝知道,程咬金是个心细的人。程咬金不想风吹进来,他很关心秦叔宝地病情,但他已不必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已没用,他能做的或许只有这些,微不足道,但情深意重。
张将军若是见到今日地情形,一定也很开心吧。秦叔宝突然想到,然后就是胸口一阵大痛。
程咬金上前,几拳击在他的背后,极重!秦叔宝却是舒了口气,道:“多谢。”程咬金眼中已有怜悯,可转瞬泯灭。他因道不同,和秦叔宝分手,但终于又再次并肩作战,二人已无芥蒂,专心地讨伐乱匪,平定天下,似乎又回到了当年。
可程咬金知道,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他珍惜这份友谊,可已知道很难留住,见到秦叔宝有些抽搐的一张脸,岔开话题道:“叔宝,我方才收到海东青带来地消息,草原有消息了。徐将军大破突厥牙帐,李将军以三千铁骑破了对手十万骑兵,突厥完蛋了。”
秦叔宝大喜,虽有痛苦,尽数忍住,“好一个李将军,好一个徐世绩!”
程咬金道:“西梁王也有消息传来,说请你再坚持一日,尉迟恭很快就能带兵赶来支援。”
秦叔宝重叹一口气,程咬金不解道:“叔宝,有兵来援,你为何叹气呢?”
“尉迟将军赶来相助,我当然喜欢,但这些兵力本来是围攻太原,准备南下河东。因我之故,让西梁王忧心忡忡,我所不愿。”秦叔宝道。
程咬金道:“也不能这么说,幽州的唐军还有近十万,加上郡本来的兵马,已是一股不能小瞧的力量,若能尽数歼灭幽州的唐军,无疑给李唐以重创。”
秦叔宝道:“话虽如此,但战有难易之分,我们本来重兵出击,割断幽州和河东的关系,只需牵制就取胜,蓦地要成主战场,难免会破坏原本的计划。”
程咬金道:“叔宝,你最近身体不好,多半被病所累,所以没有现他们的企图。”
秦叔宝诧异道:“他们有什么企图?”苦笑一声,暗想程咬金说的不错,眼下对战如对弈,他被七情蛊所累,总不能集中精力,振作道:“咬金,说来听听。”
“我只怕他们攻打是虚,想撤走是实。”程咬金道:“如今冬季,河北荒芜,百姓稀少,他们就算暂时占据一些郡县,也无关大局。但死拼之下,幽州定然实力大减,若被我们反打回去,那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多半也明白这点,再加上唐军征战日久,不像我军有轮换之法,肯定思归心切,既然如此,坐等崩溃不如早些回转。”
秦叔宝认真倾听,点头道:“其实这点我也早已想到,所以不仅是易水,就算是井|关也有重兵看守。再说井|之西,还有我方大军驻扎,除非唐军能攻破井|,然后迅疾南下去上党,不然怎么能逃得过西梁王地重兵围剿呢?”
程咬金道:“要去上党,并非只有井|关一途。”
秦叔宝皱眉道:“太行巍峨,山路崎岖,若不走井|,只有走上党东地口关一途。其余道路,大雪封山,根本不适宜大军行进。不过……口关已荒凉日久,亦是难以行进。”
程咬金道:“难行不代表不能行。我一直在想,我若是李世民,应如何去做?”
秦叔宝皱起眉头,“你说李世民借重兵攻打我们之际,却要带兵绕路回转,而且极有可能走口关?”
程咬金重重点头,“我正是此意,所以我想请兵一支去那里埋伏……”
秦叔宝苦笑道:“咬金,你计策是好,但我已竭尽全力。眼下你不能离开……”
程咬金看了秦叔宝半晌,终于点头道:“好!你……你要小心。”
秦叔宝才要开口,蓦地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之上,伸手要去拿茶杯,可一只手抖个不停。
程咬金慌忙将茶杯取了,递在秦叔宝的手上,秦叔宝好不容易将茶杯放到嘴边,才要压制住胸口的热血上涌,遽然间喝了声,一口鲜血喷出来,茶水尽赤。
血雾弥漫,有不少血滴到了程咬金的身上。程咬金也不闪躲,一伸手扶住了秦叔宝,叫道:“叔宝,你……”心中酸楚,程咬金哽咽道:“叔宝,你……你要坚持下去。”知道这种空话全无意义,但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
往事如烟,往事如潮,往事一幕幕的闪过。秦叔宝脑海那一刻想到了太多太多,虚弱道:“咬金……不妨事,我没事。”他用力睁开眼睛,望过去却是有些雾气蒙蒙,双腿软,坐了下来,喃喃道:“咬金,我恐怕……真的不行了。”这是他第一次认输,他不能再隐瞒下去。
程咬金热泪盈眶,一把抓住秦叔宝的手臂,嗄声道:“叔宝,你说过要和我并肩平定河北,你说过要完成张将军地遗愿,还天下太平,你说过天下太平后,就会和我一起,每日到张将军的墓前,给他说天下太平乐事,你说过的事情,不能不做!”
秦叔宝没想到这几天蛊毒作如此凶猛,内心空空荡荡,知道天不假人,可能是大限将至,自嘲道:“我……说过的话……也可以不算地。”
“不行!”程咬金喝道:“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你不能说了不算。”
秦叔宝衰弱不堪,低声道:“咬金……对不起。这次我要食言了……”
程咬金再也撑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叔宝,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张将军。当年若非我离开,一切的事情,不会生,你也不会有事。你待我如兄弟,我却……”
秦叔宝握住了程咬金地手,摇头道:“当年大势已去,就算你不走,结果也是一样。何况我们做了这些事情弥补过错,虽然还不够,但张将军是个宽厚的人……想必会原谅我们,是不是?”
“他一定会原谅你!”程咬金一字字道。
秦叔宝轻叹道:“他当时不杀我,想必就原谅了我,他的胸襟,又岂是我们能够企及呢?这些年来……我做的事情,无非是求心安罢了。”
程咬金不知要说什么安慰,只是连连点头,这时候营外遽然鼓声大作,有兵士急匆匆进来道:“程将军……秦……将军……”见到秦叔宝的样子,兵士也是吃惊伤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唐军又攻来了?”秦
。
兵士连连点头,程咬金一腔愁苦无从泄,喝道:“守住就是!”兵士才要退下,秦叔宝摇头道:“咬金,你去看看,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