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气势,已和当初背水一战李密不相上下。
声势已足,萧布衣当机立断,整顿三日,领兵出征。
徐世绩、魏征等人早等今日,早准备了不止三个月,早定下这个策略不止三年。江南大局已定,中原万众一心,他们本来就准备先下荆襄,再取东都,平定江南,再攻河北。
等到河北平定地时候,挥兵径取关中,平定突厥,征伐辽东,还天下一统!
他们地策略,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他们的决心,从来没有动摇过。现在对决关中,就是要对战突厥。突厥已援助李渊,他们若不想和李唐一样奉表称臣,自称儿皇帝,任由突厥兵肆虐中原,留下千古耻辱,就要对决突厥。战突厥、战关中,本来就是二而一之战。
很多人都有远志,可坚持下去的人却是万中无一。萧布衣、李靖、徐世绩从杀朱粲、攻襄阳的那一刻,就一直在坚持。
虽有波折,但从未改变。
他们一直在等,可眼下,就算李唐得突厥兵相助,可败刘武周,转瞬可能和窦建德联手,但是他们也要攻河北!他们并不畏惧,他们也从来没有畏惧,谨慎和懦弱完全是两回事!
主战场不在河南,不在关中,或许河北平定之时,就能知晓天下的归属。
李靖早就敏锐的知道这点,萧布衣清醒的意识到这点,所以他们要以雷霆之势去攻河北,或许不能短期攻下,或许李渊也要出兵河北,可他们已不再畏惧。
窦建德根本不笨,相反他尤为聪明,他当然已看出了这点,王伏宝不明白,众将领不明白,但他和罗士信都已经明白。就算他不攻萧布衣,萧布衣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河北,而不是关中!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鱼肉又有什么选择地余地?
他伊始想要左右大局,均衡势力,借以求生。可李渊、萧布衣哪个都是老奸巨猾,怎么会让他左右?无论对李渊还是萧布衣而言,河北要平!李渊联合了突厥那一刻,河北军振奋,觉得李唐若败刘武周,必定联手河北,攻击东都。可窦建德已然明白,李渊从未真心和他联手,李渊显然最重的还是突厥大军,李渊要联手的亦是突厥大军。他窦建德不过是个过河小卒,被李建成所骗,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可此种骗术并不复杂,他有任何破解地方法,就像滚滚洪流之下的落叶,除了依附随波逐流,就要被洪流吞噬湮没。他沉默无奈,心力憔悴,可还让手下看到他的淡静自若。
他以李唐出兵鼓舞河北军士气,可心中却已如黄昏惨烈的落日,古道西风的瘦马。无奈凄凉、寂寞疲惫。
窦建德无论是否出兵,都已是萧布衣攻击地目标,李唐等着渔翁得利,西梁却想着战决,既然如此。他窦建德何不堂堂正正的一战?
轰轰烈烈地对决天下无敌的西梁军,人生又能几何?
或许就算败,或许就算死,但他总不负手下地一番厚爱,有时候,爱也是害!他是长乐王,他是河北地希望,他是众兄弟地定海神针,他就算战死。也没有投降的可能。
终究要和西梁军对决,这根本不是阴谋诡计所能阻挡,这根本就是大势所趋。
窦建德明白,所以他只能倾力一战。不负河北军地厚爱!
萧布衣三天之内,点齐精锐骑步兵十万,内城祭天后,分为三军。三军出了东都,一时间兵甲铿锵。蹄声隆隆,彩旗蔽日。声势逼人。
一道黄尘冲天而起,遮住晴空。咆哮奔东而去。
西梁军浩浩荡荡的出了东过洛口、虎牢,赶赴荥阳。救援东平,终要和窦建德见个分晓。
对于李唐和突厥的联手,萧布衣心中惊凛,却是付之一笑。
河东还有他的铁骑三千,还有尉迟敬德这个兄弟,他只是将情况告诉张公瑾、单雄信和尉迟敬德。他吩咐张公瑾,形势不好,就要考虑撤退,千万不要死拼硬抗,毕竟突厥铁骑名不虚传。对于尉迟恭,他没有任何吩咐。
每人都有自己的抉择,尉迟恭也不例外,而他萧布衣现在着重要考虑的是,如何击败眼下地河北军!
如今的河北军,两次入侵河南,已让中原百姓憋着一口气。他们盼安定盼了太久,可没有想到,李密死后,窦建德又来作乱。
得知萧布衣大军西进,征伐河北之际,百姓欢呼雀跃,夹道相迎。\
天下大乱数百年,隋朝一统江山数十年,从未有一战如今日般受到百姓的拥护欢迎。从东都到荥阳,数百里之路,有数十万百姓前来送行。
有就在左近,有百里赶来,有翻山越岭,有跋山涉水,有拿出全家的口粮,有献出才摘地野菜,有抱着家里的母鸡,有赶着养着的牛羊……
母鸡咯咯,牛羊眸咩,这数百里的道上,沸腾喧嚣中,带着如山如岳般厚重的期冀。见百姓前来,只说了一句,本王必不负乡亲所望!
斜阳暖照,落在萧布衣马上伟岸地身躯上,泛着淡金的光芒,古道百姓,莫不心情激荡。萧布衣知百姓心意,不忍拒绝,只分出一队人马,专门接待百姓,以钱帛换取物资,可其余兵士行军度不减。
萧布衣催马前行,金盔金甲,白马铁枪,背负铁铸巨弓,望着如潮地兵士和百姓,没有意气风,却有沉凝浩瀚般的稳重,这一阵,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败。
他雄兵十万,可仍如履薄冰。
他能到今日地地位,和他小心谨慎不可分割。他遥望苍山雄拔,白云飘渺,知道这时候,长乐王窦建德或许一样的做法。
行军到偃师之际,他就得到了前线地消息,窦建德改变策略,不再死战东平,而是顺黄河而上,借黎阳地利,径直攻打东郡、济阴两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