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伏威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已忘记了所有的一切,脑海一片空白。他嘴唇蠕动几下,喃喃道:“你说的不错,我没有资格埋怨你。”
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一闪而过。杜伏威痛苦的明白,凤仪说的分毫无错。这些年,她为自己默默的生个儿子,做着妻儿应尽地一切,可最后的时候,他却只想着兄弟。
既然如此。该求宽恕的是他,而不是凤仪。
杜伏威才要挺起胸膛,凤仪又道:“他们对我说,要想德俊活命,就要说你死。这对我来说,一点不难做,所以我就说你死了,德俊活下来了。”凤仪凄然的笑道:“杜伏威,你如果知道今日。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我后悔。”杜伏威涩然道:“我只想……只想你……”
“我不会给你机会。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凤仪突然尖声叫道:“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她尖叫声中,带有着决绝之意。萧布衣心中一凛。已知道不妙。
可不等他有任何举动,一道亮光闪起。鲜血溅出,触目惊
所有人怔在那里,目露骇然之色。杜伏威站在原地,晃了两晃,看似就要栽倒。
一把匕刺在凤仪的心脏,她握着匕,嘴角带着冷笑,目光最后落在儿子身上,软软倒下。
她最后望着的人,不是相濡以沫的丈夫,而是那个……她牺牲自己性命换回的儿子。她倒下地时候,不想再看丈夫一眼。
她眼中,只余对儿子的依恋,可她心中,充斥着对杜伏威不能谅解的痛恨!
她死的干净利索,死的义无反顾,或许在她决定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天,但是她还决定这么做,支撑她做下去地,不但有爱,还有永不谅解的恨!
杜德俊扑到娘亲身上,痛不欲生,只是哭了几声,已昏厥过去。
西门君仪躺在地上,一直不能起身,凤仪倒下的时候,他正能看到凤仪的侧脸,见到她脸上表情的那一刻,忍不住的闭上眼睛。
议事厅变得死一样的寂静。
萧布衣饶是经历太多磨难,见到这种场面,亦是无法把握。思楠更是震骇莫名,当初她伤心杀死假陈宣华,逼死杨广,可和如今的场面比起来,显然还是微不足道。
最少这些人是身临其境,而她,不过是个旁观。眼前的景象,给她造成地震撼,从未有过,她饶是武功高强,一时间也是手足酸软。
杜伏威望着死去地妻子,昏厥的儿子,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过神来。江淮军中没有人上前安慰,只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
杜伏威终于上前几步,蹲了下来,伸手想要去摸妻子,却又收回手来。他木然地蹲在那里,宛若石雕木刻。
终于伸出手,握住儿子的手,杜伏威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他想要狂,只可惜,连狂地对象都没有。
辅公还是站在那里,木头一样。凤仪的死,对他而言,似乎无足轻重。
“你……你……”杜伏威浑身力,更不想指责,只是问,“凤仪是……和你商量了?”
“没有。”辅公摇头道。
“以你的聪明,当然能看出……凤仪在说谎。”杜伏威喃喃道:“可你没有说,没有揭穿,任由事态展,甚至要和王世充结盟。为什么?难道因为。我也对不起你?”
他看似一方霸主。可连番受到打击,颓废非常,就算萧布衣见到,都满是怜悯。辅公没有半分的同情之意,冰冷道:“你的确对不起我!”
杜伏威喃喃道:“我知道,我吃过你的几只羊,我一直想要还给你。”
他说极慢,搂住昏厥的儿子,已泪流满面。阚棱终于看不下去。站出来大声道:“杜总管对每个兄弟都是仁至义尽,再有背叛,那良心可是被狗吃了?”
众人跪下,齐声道:“杜总管!”
他们跪下,是因为凤仪,他们喊一声杜总管,自肺腑,他们只希望这一声喊,能减轻杜伏威的些许悲痛。凤仪死了。他们见到杜伏威伤心难过,其实亦是心如刀割。
没有跪下的只有几个人,萧布衣瞥见了陈正通地些许犹豫,皱了下眉头。可陈正通很快亦是跪倒,混杂在人群中。
萧布衣、思楠站着,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可众人都没有留意二人。只是望着人群前站着地辅公,亦是他们一直尊敬的辅伯。
萧布衣没想到事态竟然展到这种程度,杜伏威根本没有安排人手,辅公看样子,也没有任何准备。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以辅公的精明,他竟然没有想到杜伏威会回来,才没有任何准备?萧布衣想不明白,却没有放松警惕。
辅公还是呆呆的站着。讥诮的望着杜伏威。“你还记得那几只羊?”
“当然记得。”杜伏威道:“我还记得,我数次遇袭。身受重伤,要非你把我藏起来。我已被官兵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