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凡间。识卿客栈。
凡间惯用红烛,还记得那一次在凡间,东华的凡身在那时以王君的身份与凤九成亲,那晚红烛高照,凤九和王君皆是一身红衣,红盖头遮住了凤九那时绝色的美貌可却掩盖不住因为欢愉的心情挪动的碎步发出的清脆的铜铃声。
铜铃声声响,丝丝扣心弦。
今晚又是在凡间,又是红烛晃晃,凤九看着那跳动的烛火想起那一次的大婚,她不经意的笑弯了眼睛,方才的不安消失了,她转头,透过那个隔层的屏风,她隐约能看见一身白衣的东华正坐在那里,好像在看。
他还没睡,是跟自己一样睡不着吗?凤九这样想着,低头一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屏风的另一侧,东华帝君的眼神落在了那久久未曾翻动的纸张上,此刻手中的不是,只是纸张;他的余光落在了屏风上投出来的那个影子:纤细的身躯坐在那里,看不清具体的动作神态,但一个描样似的身影便是足够。
桌上的烛火因为灯芯太长跳动了一下,拉回了东华帝君的神思,他手中化出一把剪刀,拿起剪刀这位尊神耐心的将那灯芯剪短了些,收回剪刀时,凤九已经站在了自己身侧不远处。
她就那样站着,寝衣稍稍宽松,白日的发髻发辫尚未解开,她看着他,他伸出手,她明白他的意思,走了过去,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
他稍稍用力,牵引着她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她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转身坐直身体,两只手朝着她摊开,她有些害羞,却依旧是坐在了他的腿上。
那一次,在凡间,她是妃子,他是王君,她时常坐在他腿上陪着他看奏折,赏月亮,她还经常在他困觉之时在他脸上亲一下,表示鼓励他;他呢,也会回亲一下她,这是他们之间的亲昵。
东华帝君,到了凡间,他也是个俗人。
不,准确来说,爱上凤九之后,东华帝君也成了俗人,只是这俗,只对凤九一人。
他双手抱着她的腰,大约是怕她坐的不安分掉下去吧,他轻轻问道:“九儿不是困了吗?”
凤九自打坐下,东华抱着自己的时候,她便也是双手攀上了东华的脖子,一如从前在凡间那样。
“嗯,可是现在又不困了。”她总是这样,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在他看来却是在与自己撒娇,他最受不了她撒娇,也最喜欢她对他撒娇。
他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抱着她的手又将她往自己身边贴近了些,那只松开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九儿的头发还没解开,是吗。”
他这样同她说话,俨然将她当作一个小朋友,可她喜欢,这样的语气他从未有过,她是唯一让他这样说话的人。
凤九偏了一下自己的头,余光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着点点头,她大意了,还只当今日的头发只需要取下一根发带就可以了,全然忘记了自己今日被大舅母隆重的打扮了一番。
东华笑了,好温柔,在烛火的映衬下更加温柔。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什么东西在动,她想要转头看,他轻声道:“别动。”
“嗯?”她疑惑。
他轻轻说道:“我在给你拆发带。”
凤九心中发愣,东华与她这样,仿佛,仿佛是凡间的恩爱夫妻一般,她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了。
她想,若是他们就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九儿,痛吗?”东华突然问了这一句,凤九有点疑惑,不知他具体指什么。
东华说:“我第一次为人拆发带,怕弄疼了你。”
凤九甜甜的一笑,伸出一只手朝着后面,似乎是要抓东华为她拆发带的那只手,东华会意,搭上凤九的手,凤九站起身,拉着东华道:“既然要帮我拆发带,那就认真的拆。”
她拉着东华走到她的里间,因为梳妆台在里间。她坐在梳妆台前,东华站在她身后,她说:“开始吧。”
两边的红烛愈发明亮,房中的烛火好像也更加活跃了,照的房间通明。她的脸映在铜镜中,他软软的一笑,举起双手开始为她拆发带,又解开那些发辫。她通过铜镜看着他,原以为那么多发辫他会不耐烦,甚至准备只要他拆掉一半就好,她也怕他手酸。可铜镜中的他嘴角一直扬着,东华觉得,这可比看有趣多了,他才不会觉得手酸更不觉得不耐烦。
根根发带放在梳妆台上摆成一排,乌黑的发丝散落在凤九的背上。东华拿着梳子,轻轻的为凤九梳理着头发,让原本就如同瀑布一般的黑发更加柔顺。
凤九起身,她绕过木凳,面对着东华,她双手抓着他的双手,道:“你,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好害羞!她可是在他解发带的时候就一直在给自己鼓劲儿呢。此刻她有点不太敢看他的脸和眼,或者说,也实在不好意思看他。
他没说话,凤九以为,他大约是有顾虑,她想起那一次成玉教她装一脸的伤出现在他的房间时,他似被雷打了似的,立刻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与自己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凤九想,或许他的顾虑从未消失过吧,她的心,一点点下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