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我的手会轻轻抚上了那副图画,一种幸福的感觉浮起心头。温暖!对,就是温暖的感觉让我开始不自觉地做出了那个抚摸的动作,当然不是涉及某种暧昧,只是对画中人直觉得熟悉和亲昵。怎么说呢?想要在她身边,想要被她爱抚,就是那种舔犊情深的倾慕……
明明只是一幅画而已,这种情况未免也太诡异了些。
像是被火烫了一下,我立刻把手收了回来。一股电流飞快地刺激了我的手指,接着顺着血脉一直向头顶冲去,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一本闪着金光的本从额头飘了出来,在眼前滴溜溜地打转……
“魍魉录!”我惊喜地大叫出声。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我手足无措,情不自禁顺着脊上下划动,紧紧把它搂在怀里,我几乎就要放弃,以为我就这样失去它了!
迫不及待地打开页,手指一点,一个黑乎乎的的影子飘飘摇摇地钻了出来,随即显出了一个穿着西洋礼服、手执拐杖的黑发年轻绅士,他单手抚在胸口,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见面礼,这是魍问候的招牌式动作。
“好久不见,我的伙伴!”
“好久不见……”我的心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太怀念曾经的日子,我现在只想要找个人来倾诉心里的郁闷,而第一个跳出来的名字就是这个“魍”。
“兄弟!”我做了一个让我自己都很惊讶的动作——扑过去抱住了他!(别误会,没有别的用意,太久没有孤独的感受,我现在只想体味一下有伙伴的感觉。)
“兄弟……”也许是我的错觉,魍的语气竟带了几分温暖和欣慰。
“好了,我可没有某方面的爱好,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了?这么激动可不像你。”
“没什么……哦……对了,我这次叫你出来是有这么个事和你说……”
我详细讲述了事情经过,连如何参加旅行和对于这个岩洞里壁画的一些联想也对他说了一遍。
“这样……我看看!”魍转身去看那副图画,当他看到那个濯足于溪边的少女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古怪的看我的脸。
“你现在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还有,你说对她有熟悉的感觉?”
“什么……是啊!”我有些不自在,好像是被人窥视到了自己内心一个小秘密。
“果然是母子连心,没想到血脉之力强大到了可以冲破封印?乖乖,居然真有这种事?”
“你说什么?”我似乎听他说到了母子连心的说法,难道……
“你意思是她和我有关系?”我立刻呆住了。
“小姑……我想你得过来一趟,小碌好像出事了……”魍耸耸肩,把单手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比在嘴边对着说道。
空间逐渐扭曲一个漩涡出现,一只秀美的玉足跨了出来……
随着身体一寸寸慢慢出现,我们面前凭空出来了一个高挑婀娜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袍袖长衣,类似于汉服但要比那种仿制品豪华了很多,一头乌黑长发齐腰,眉目如画,脸上却带着些惶恐不安的表情。我瞬时惊呆了,这个人正是画里那个女人!
“碌儿怎么了?你这么着急叫我,是……”女人忽然看到我站在那里正一脸茫然,不由面带薄嗔白了魍一眼说道:“臭小子!你敢骗你姑姑?”
“小姑,这可不能怨我,你自己仔细瞅瞅,小碌的封印好像提前要解开了,瞧!额头上角已经开始冒头了……”
“角?”我伸手往头顶一抹……可不是,在我额头已然出现了一个小小鼓包!
“您看,我说的没错吧。”魍幸灾乐祸的冲我眨眨眼,笑着说道。
“唉!看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女人走到我面前点点头说道:“碌儿,原本我不愿意你牵扯进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可惜……你的命运看来是早就注定了要颠簸一生了。”
“你叫我什么?”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我愣愣的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碌儿……我是你娘,是你二十八年来只能默默相守却不能相见的亲生母亲。”女人的眼里泛着泪光说道。
“她是我的小姑,也是你娘,你以为为什么我就这么上杆子会找你来作伙伴?原本我就是你表哥嘛。”魍在一边也有些感伤。
“开玩笑!”
出乎她们的意料,我立刻翻脸了。
“我是一个孤儿,一个只知道饿了吃饱了睡的废物,就算是现在作了妖怪,也是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游魂野鬼,你们都是法力通天、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我……我……我高攀不上!”心里就像是刀绞一样,但是我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
“你这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小姑她为了你……”魍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个女人抬手阻止了。
她指了指洞壁上的岩画对我说:“你知道这是谁画上去的吗?”
“不知道,这也和我没有关系。”我虽然好奇,但是现在不是探索谜团的时候。
“不对,画画的人就是你的父亲……虽然他现在所作所为几乎够不上一个父亲的样子,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所以,你也和他一样的执拗,一样让我始终放不下……”
“你什么意思?”我的脑子有些混乱。
“算了,都是以前的旧事,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没必要追究什么谁对谁错了。”女人收起感怀,正色对我说道:“碌儿,我确实是你母亲,我的名字叫做魍月,我是魍族的大祭司,也就是这首诗里提到的那个山鬼。”
“我说过,你的话我不相信。”我的心剧烈跳动,这种骨血相连的感觉骗不了人,但是我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或者说我纯粹是在发泄怨气。
“孩子,我知道你是在怨我,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啊!唉……我还是把你的封印修复了吧!要不然,以你现在妖灵的身体承受不了那个妖魔级别的力量。”魍月连连叹气,眉宇间似乎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她双手合扣,拇指伸出食指相对其他三指扣拢轻轻喝了声:“敕!”
一股白光投入我的额头,清清凉凉地抚摸着那个鼓包,就像是一双手在轻轻拂动……突然我的额头一疼,白光消失不见了!
“你以后大概不会有头痛的毛病了,也怨我没有留意,你前一段时间受苦了。”魍月淡淡说道,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关怀。
我的精神立刻好了不少,但是我也同时发现自己现在和之前似乎有了小小不同。那是种来源于身体内部的感受,无法解释,就像是某种撕裂的伤口被粘合了的痛快,身体仿佛不再受到束缚,有种想要奔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