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次去的时候,也是听一个旧时友人提过此处明景,她说要是去苏地游历的话,名将韩世忠的住宅是个不可多得的去处。不知云丞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听同游的人说,看山楼和之前比相差甚远,倒不是说景致差了太多,只是看山楼从内到外修葺了一番。原本放的阁,变成了礼佛参拜之处,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宋明峥的眼里恍若带着当年的光彩,如走马观花的琉璃灯。
“不知丞相当年去的时候是何种光景?”
“唔……我么?当年去的时候,记得最深的也是这看山楼,原听说里面藏万卷,便去叨扰了一番,里面的各色藏完全不逊色金陵的藏楼,此次听宋小将军一说,本相倒真有些惋惜,虽然佛堂能清心静气,但不知那昔日的万卷藏被何人收录进了宅院内?”
云锦眺望着远处的澄澈的天光,目光悠远,带着些怅惘与惋惜。可再转过头看着宋明峥时,她已经又是浅浅地笑意迎在嘴边,不论什么时候,她似乎一直都带着这副样子面对世事。
伸手挽了挽广袖的月白锦衫,袖边处的银色丝线绣着云纹,周身雪白洁净,那银色的云纹就像她人一般,明明离所有人都这么近,却又离所有人都那么远。
顾玄在旁边砸了砸舌,跟了丞相这么久,他还是学不到丞相这身风骨,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怎么就因为这身骨头而差的这么大呢?
宋明峥摇了摇头道:
“我也有几分好奇,可是打听之下,也没有问出到底是谁买去的,只听闻是路过的富商相中此处,高价购走,可是竟也无人知晓那人的来处。”
“听将军这么说,倒真又好奇到底是何人买去了?”
前两年她听说沧浪亭已经易主,还在想拿出藏之亭会不会被新主改了旧时样子,结果还未等新主着新意,便已经被官家早早的改了景致。
苏子恒在旁边看着这两人继续聊着,半句话也插不上嘴,心里有些懊恼。
跟同朝的那些武官比,他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墨水简直能绕宅子三圈,可是到了这两孙子这里,他简直想骂娘,之前说些名胜之地,他还听过几个破地方,可是这两孙子现在却聊上了什么史论,史册,他……只知道这两孙子说的可能是这些,但里面的内容却一句听不懂。
什么卫有七子,嫡子贤德,然庶子得帝宠……
什么气变而有形,形变而生,魏地国境一处,因战生鬼魂之气,经久不衰,终成瘴……
他听着这两人天南海北的胡聊,稀里糊涂的也长了不少知识。要不是今天听这宋小将军和云锦两人乱扯,他简直险些忘记这穿着曾铁疙瘩的宋明峥也中过状元了,果然,状元和状元能聊到一起去,他还是以后有机会再找茬吧。
可这明明是三人行,不,是四人行,不不不,是一群人行,这两个孙子能不能匀出点存在感给他。
苏子恒将脖子调回来,就这么虎目瞪得滚圆,看着两人扯天扯地。那深麦色的脸堪比关公的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