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道郭麟与皇帝说了些什么,但那副总管告退后,皇帝的脸色似乎稍霁。然而,过了不久,郭麟便匆匆赶回,满脸急色,附嘴到皇帝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皇帝眉宇一紧,目光在座下各人脸上掠过,猛地站起身来,众人大惊,却见皇帝脸色极劣,扬手直指着夏卿,道:“夏卿,给朕说说你迟到是到哪个地方去了!”
夏卿心里一惊,佯作镇定站起,道:“臣弟昨夜吃了些酒,今儿个晚起延误了时辰,适才不也向九哥禀报过了吗?”
慕容谨之冷冷一笑,袖子一卷,桌上酒杯向夏卿摔去,“延误时辰,只怕是更早起来吧,这整易容貌可需要时间!否则为何郭麟一直在这里,那牢中狱卒却说郭公公奉朕口谕将白妃带了出去!”
夏卿苦笑,果然瞒不过他这位兄长,他易容成郭麟,将璃忧带出宗人府,又让王府里几名武功甚好的小厮护着,嘱咐崔姜西将璃忧送出皇城,他则赶回御花园的宴席。
他离了座,走到慕容谨之面前,缓缓跪下正要请罪,却见慕容谨之的目光全然不在他身上,凝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他面对着慕容谨之,将坐在台上的人目光看得真切,除去慕容谨之,郭麟,清风与郭麟似乎也看出了什么端倪,便连如意和皇后也神色惊疑看了过去。
他微觉奇怪,却又有一丝不安从心里渗出,刚转过身,却听得一阵清脆的锁铁之声传来,他大惊,这声音他今早才在一个地方听到过可是他明明已经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定睛看了过去,与这座下所有的人。
有两个人从前方白梅皑皑处走出来,其中一个是名“青衣小厮”,但人们的目光并不多在她身上,而在她搀着的女子身上。
有禁军上前要去捉二人,他眉目一挑,厉声喝斥住。
那女子没有上任何妆容。一袭大红衣裙,将白皙透明的脸色渲染得更苍清。
在座的没有人会去穿这样的红。
在千叶,衣色以黄为尊,黑为次。明黄,那是帝后衣饰的颜色,没有人敢穿,红色太鲜艳,只怕会夺了皇后一身琉金衣裙之色,但凡妃嫔,都避忌穿红,红,更像嫁裳的颜色。她在身旁的小厮搀扶下,一步步走过来,不必认真揣侧,谁都知道她在看谁。
座下,有人擎杯举箸,便像刚才的皇帝,都定在半空这个女人不该出现在这里!她已经被打下死牢,不该这样无所顾忌凝着这宴上高台最尊贵的男子!
“将这妖孽擒下!”有苍老的声音怒喝而起。
听得老丞相发怒,刚被夏卿喝止住的禁军立刻上前,半空中,却有身形一划,一个女子鞭子一甩,挡在红衣女子前面。
“琳琅!”
一听发话的是统领,众人几乎又同时止住脚步,这时,有人眉宇蕴怒站起,“莫反了不成?都没听见郁相的话吗?还不快将这私逃的罪妃逮回宗人府大牢!”
夏卿一拧眉,看去却是刑部尚,掌管刑部,他说的也没错,璃忧是逃了出来。
这下便是盛子铭也未必能制止得住禁军,毕竟禁军要护卫的是皇帝的安全。
他正烦躁,却见所有禁军都迅速躬身施礼退了回去。
他心下一凛,往旁边的男人看去,果见他手一挥,身子微微倾前,迎上女子的目光,慕容谨之心房猛跳又狠狠一缩,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恒久,他争夺权力,要站在最高之处,却又比任何人更清楚,这些并不能千秋万代,总有衰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