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碧握紧微微颤抖的手,低声应允,“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淑媛贵妃看了白子真一眼,白子真会意,从淑媛贵妃背后走出,跪下叩首道:“太皇太后,请恕奴婢冒昧之罪,只是,奴婢有一个想法,斗胆请您——”
太皇太后微微不耐,道:“快说,莫误了这行刑时辰。”
“是!”白子真一喜,连忙道:“奴婢窃以为白妃罪大恶极,何不把这缢刑改为杖毙之刑,便在这院里执行,一来既好泄了太皇太后,太后,淑媛贵妃娘娘之恨,二来也好让这宫中之人引以为戒,永不敢再效法。”
“这——”太皇太后仍在沉吟,太后在旁轻声道:“母后,这提议倒甚是在理,本宫以为这一来确可奏那以儆效尤之效,未尝不可。”
太皇太后微微蹙眉,末了,颔首道:“哀家原想给那白妃留一分体面,你说得对,就这么办吧。”
“白子真!”
这人都要死了,竟还要受这样的侮辱,米翠与小露又痛又怒,死死盯着白子真,若非禁军用剑紧紧架押着,早已扑将过来与白子真拼命。
白子真斜眸冷冷一笑,站回淑媛贵妃背后。
“美玉,还不按太皇太后的旨意去办?”太后看了楚沐姝一眼,淡淡吩咐道。
“望舒嬷嬷,房外传旨说,让您把白妃带出去,改在院里行杖刑。”一个内侍急匆匆跨进房间,迭声道。
望舒嬷嬷眉头一皱,摆摆手,道:“咱家知道了,你且先下去,便与太皇太后说,咱家立刻带白妃出去。”
“是。”
看着那内侍奔出,望舒嬷嬷旁边的一名内侍神色紧张,低声道:“公公,那这白妃,咱们还——”
望舒嬷嬷猛然打断了他,“什么都别说,现在就把她带出去。”
他说着,眯眼又看了床沿上垂眸不语的璃忧一眼,眸光犀利,梁上白绫已系,白妃的领子刚才也已教他们解开,露出颈上肌肤。
当第一下棍子杖落在璃忧身上,卯时转,辰时至。
棍杖的影子不断交叠,落到地上女子身上,楚沐姝咬紧唇瓣,眸光里尽是院落四周各个人的眉眼,有的害怕,有的惊战却兴奋,有的眼角眉梢皆是快意,她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意,更多的是一种死寂和惊栗,明明在事前,她可以狠下心,但这时,却不断在想,如果他知道了,她该怎么办?
他会怎么做?如果白璃忧死了——
楚沐姝闭紧眼睛,不再去看那鲜红委地她并没有讨饶,刚才还能听到她强忍着却仍微微泻漏出的痛苦低吟,现在,声息沉寂了下去,她快死了吗?
心房猛地一缩,却又突然听到一阵骚~动,眸光打开瞬间,只见浓华殿宫人一边,璃忧的贴身丫头米翠哭喊道:“怎会这样?”
楚沐姝幽幽地想,目光终于落到地面的璃忧身上,血,从女子的紫裙透出,她浑身是血水,就像浸在一泡红漆里,混着战栗和害怕,被恐惧压抑着的快意,突然汹涌而出。
白璃忧如果死了,他便是她的。
本来,从前就是这样的啊,她什么也没做!手谕,她没有私藏起来,相反,她把它交给了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蔑视圣旨。如果璃忧死了,浓华殿里,知道璃忧原来心思——要把手谕在朝官面前拿出来作见证的,也便只有彩霞和米翠这两个贴身丫头,要杀两个丫头,并不难!
嘴角慢慢绽开笑意,酸涩的水雾在眼中轻轻转着。
她回不去了。
手指刚揩抹到眼角,却见米翠突然挣开了浓华殿两名内侍的死命抓握,跑到璃忧身边,璃忧明明已无法动弹,这时却奋力挣起身子,厉声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