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照你的方式来医治,本侯就要亲眼看看你的医术有没有被夸大,还是真的如宫中的人所说,你真的是医术卓绝。”夏卿撑着下颌,徐声下令,“你来亲自为本侯熬药。”
姜西没有回答,只是轻点头,白嫩的双手伸向药匣子,从里面抓出需要的药材,扔进旁边的小火炉上已经烧开的银水壶中。
夏卿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眼前的一幕,似乎跟江南那年的情景似曾相识,尤其是那专注的模样,像,像极了他心中藏着的那个人。
他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懿喜宫的那个,可是他却没有移开视线,近乎于贪婪的静静的看着她,窗外射进来的柔和月光,将她的面容,就连发丝也镶上了一圈淡淡的愠色,光影一闪,烛光照亮她的容颜,直到汤药的气味从水壶中飘出来,她将滚烫的汤药倒进旁边的银碗中,她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一直沉迷不语的夏卿。
他还是那么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只要喝下这碗药,侯爷的风寒就能被逼退,身体上不适的症状也会消失。”
姜西平静的说着,眼中没有恐惧,却也没有一般的笑意,她只将这位天下最有权利的男人,当做至于普通的病人。
而此刻,那年江南的回忆,因为时时的回想而更加鲜明——
“卿哥哥,你来江南了——”她笑得单纯甜美,“卿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够回都城与你们团聚——”
“侯爷?!”姜西礼貌的唤他,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沉默了……
那些回忆都被浓缩进了他内心那处深不见底的地方,任何人都难题窥探到,更是无从知晓。
而那张与楚沐姝有着相似美丽的脸蛋,正在凝视着他,而夏清的神色,从开始到先到,没有一点的变化,这么多年来,他始终藏着只有他才知道的珍贵秘密。
他也知道,她不是楚沐姝,眼前这个女人不是,而楚沐姝已经嫁给了皇兄,而这个女人虽然酷似沐姝,却是别人。
“你行医多少年了?”他语气一如之前,没有任何的改变。
“难道行医的年限少了,就不能治你吗?”
“哼……本侯不是这个意思。”他伸手端起药碗,一口饮尽,放下药碗后,又开口:“原本本侯以为你不会医治我。”
他将滴落在袖子上汤药抬起,在鼻尖嗅了嗅,感觉到微辛的气味渗入进鼻腔中。
“请侯爷放心,就算是街边上的乞丐需要医治,我也会治的。”她说道。
“没错。”这次,她将他比作乞丐,而他竟然没有生气。
他又淡淡的问道:“本侯喝了你这个药,需要多久才能见效?”
“一夜。”
“好,本侯就等上一夜。”夏卿嘴角微弯起,“今晚,本侯的时间有。”说罢,他懒懒的扬手,不知道藏在何处的侍卫,无声无息的出现,恭敬地垂首站在两旁,不言不语的等待吩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去取笔墨,还有公来。”他说完,那些奴仆已经躬身退下去。
夏卿处理的公,是各地送来的,城池以上的公直接送进御房,各地乡镇以下的公,就由他先批阅,不重要的他可以直接决定,重要的在呈上去……才过了一会儿奴仆已经搬来了黑檀如意卷腿几,慎重的放在他面前,几上的笔墨纸砚俱全,还点上了烛火,如此一来,灯明几亮,更方便他写。
奴仆将宣纸铺开,摊在他面前,再磨好墨,布置好一切之后,奴仆一如出现的时候,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后来,姜西才知道,这是皇帝给予他的权利,在宫中给他留一处住处,可休息,也可处理公事,这就能看出皇帝对他这个堂弟是有多放纵,也难怪夏卿在宫中,乃至整个千叶,无人敢惹,甚至有人说他是千叶的第二个储君。
夏卿坐起高大欣长的身子,取笔蘸墨,落在宣纸上,就此殿内重新安静下来,他的注意力也全都在宣纸上的字上,以及笔落在宣纸上划过的声音。
姜西还在原地静默不语,甚至不曾看他在宣纸上写的是什么,只是长睫敛目,一双手叠在双腿上,除了浅浅的呼吸之外,没有一点动静,宛若是一尊美丽的塑像,窗外,迟迟钟鼓初长夜,时间在无声的流逝而去。
四个时辰之后,窗外晨曦渐明,写完两卷宣纸的夏卿,终于是抬起了头来,烛光照着他俊美脸上的汗水,以及那双黑色的眸子,才刚伸手,如同鬼魅一般的奴仆已经送上了锦帕。
夏卿站起身,解开衣带,褪下身上的袍子,才拿过锦帕擦拭掉身上的韩硕,里面那件更换不就的单衣,也被汗水给湿透了,烛光下那精壮的身体一览无遗。
“你天下第一女神医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夏卿似笑非笑,“这夜还没结束,本侯的不适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而姜西那张美丽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她医术了得,治疗这些小伤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是她没想到夏卿的身体强壮到竟痊愈得如此神速。
姜西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在他的指掌上,有她调制出来的独特药香,“既然你治好了本侯的病,本侯赏你!”他靠的那么近,近到几乎每说出一个字吐出来的热气,都会拂到她的脸上,“告诉本侯,你想要什么赏赐?”
而此刻,就连她都不解的事情发生,身子,不知道为何,竟因为他的话而轻轻颤抖起来,就连内心也跟着颤了起来。
耳边,像是传来千万人的劝诫警告,快快逃离这里……
有那么一瞬间,姜西几乎是已经放弃了,心中埋藏起来的誓言,以及让她夜不能寐的夙愿,已经不见了,几乎是这样……
“请侯爷上呈皇上,放我出宫,游历天下,为世人治病。”这句话,是她的试探。
而夏卿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你想要什么赏赐?”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而是又问了一遍。
果然,他想要留下她,莫名的激愤情绪袭来,去被她以意志力牵制住,而她神色不改,只是垂敛双目,避开前方那双锐利的双眸。
“我不想待在皇宫中,可否请侯爷请求皇上让我出宫,另寻住处。”
这次,夏卿是欣然答应了,“好,本侯应许你,不用请求皇上,本侯说你能出宫就能出。”
“谢谢侯爷。”她说着,心想着夏卿说得没错,宫中少她一个医女,多一个都没有关系,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而夏卿只需要给她一个通行令牌,她就可以离开皇宫了。
“去本侯府中。”他说着。
而她却吃惊的扬首,看向他,这不是掉进老虎窝里了,那还不如待在皇宫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