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天气倒是渐渐好起来,偶尔还能看见暖阳,映着新雪发出湛湛的光。我魂不守舍了两日,许清涟在门外衣不解带守了我两日,冷静下来后,我开始寻找江无尘的下落。
那日的强烈预感渐渐平息下来,我有些慌张,害怕一切又是我的错觉。
我十五岁生辰那天,许清涟送了我一支发簪和一个剑穗。他亲手替我绾了发,将那支银簪小心翼翼地插在我发间,笑意吟吟地看着镜中的我:“鸢歌今日便及笄了,往后可不能同小孩子一样。”
我嗔笑道:“师兄手这么巧,可没少给别的女子绾发吧?”
他的眼里翻涌着柔情:“从未,以后也只给你一人绾。”
那些被刻意隐藏的情愫,终于在这个有着暖日的冬季里不断升温发酵,最终酿成一壶回味甘永的酒。
这个冬季过于美好,承载着少年万千的柔情,使我在后来漫长无光的岁月里仍能看见希望。
他将剑穗系在无垢上,对它行了个礼,然后看着无垢愣了好久。
我透过铜镜不解地看着他,或许是我的目光过于露骨,他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回头对我笑:“鸢歌,我陪你找他。”
我眼睛一酸,潸然泪下。我自问不是个矫情的人,但这句话确确实实触碰到了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来用手帕为我拭泪:“你这般爱哭,日后出了山庄没我在身边可怎么办?”
“那你便陪着我,一步也不要离开我。”
“好。”
后来的我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玩笑话,许清涟却认认真真记了一辈子。
初见人世时,我以为江湖就是我手中的一杯酒,青山白骨,烈火干柴,饮进悠长半世无悔相逢,可谁又曾知会殊途相离,俩俩相忘,日后漫长岁月里,谁也没能为谁心心念念穷极一生。
“北来南去几时休,人在光阴似箭流”。一转眼,冬日的冰雪已消融,西洲的春天又到了。
桃园的桃花开得比往年都好,远远的看去似红了半边天,但去年游人如织的景象已然不见,陡然添了一丝荒凉。
近日的西洲愈发的乱了,就在昨日,西洲的潇湘城也在一夜之间尽化白骨,消息一出,整个西洲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锦华山庄再也无法置身度外,紧急请了望族来商讨方案。仙道行事隐秘,谁都办法拿出充足的证据来指证他们,更何况这是朝廷默许之事,朝廷摆明了要拿百姓的命来换短暂的安宁。
尽管众人早已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声张半句,毕竟刀已架在脖子上,杀不杀只是朝廷一句话的事,谁会蠢到现在惹朝廷麻烦。
这次情况来得太急,谁都没料到仙道会这么快动手,师父和他们商讨了半日终于决定实施我先前提出的法子。
难得这次许清涟没有反对,只是在各家主走后轻轻揽我入怀,声音哽咽:“鸢歌,此法甚危,你要当心。”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道:“许清涟,等我报了仇,等这天下太平......”
“你便嫁与我。”
“好,待这天下太平,你一定要来娶我,不然我便生生世世等着,饶是你到了忘川,过了奈何桥,我也要将你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