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之人戴着金面具,只露出一双肆意张扬的眼,看来极是放浪,手里转动着一根树枝,那枝上还缀着几片绿色的叶子,显然方才情急之下掷出树叶的人是他。
而白色僧衣的莲华面色平静,目光淡淡的落在秦艽落在白虎虎臀上的手。
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可秦艽却摸得,还摸得老虎极是舒坦,他竟奇异的从一只老虎脸上看出些销魂享受的表情来。
莲华双手合十,淡淡道,“阿弥陀佛,又见面了,秦施主。”
这两人,秦艽只认得莲华。
她的手指灵活的从龙牙的臀部又撸了回来,捏了捏龙牙的两个耳朵尖尖,似笑非笑,“哪里都有大师在。”
秦艽意有所指,莲华面上也不见尴尬。
他有必要的理由跟在秦艽身后,但如今有外人在,那理由却是不好在此地说的。
摄政王的目光掠过莲华,落在那红衣带着面具的男人身上,瞳孔缩了缩,他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危险,“阁下为何跟在我们身后?”
萧定泉随意的甩了甩手上的树枝,懒懒道,“在下只是与你们同路,好歹我也救了人,不是有句老话,救命之恩,当……”
他目光直勾勾盯着秦艽瞧,那眼神称的上是冒犯了。
秦艽像是没看到,心神都在龙牙身上。
摄政王不悦的冷哼了声,“阁下的救命之恩,自有本王报答。”
他说罢,转身同秦艽道,“秦姑娘同本王同车吧,正好也让龙牙休息下。”
独属他的马车很大,装下他和秦艽,再装一只白虎也绰绰有余。
秦艽看了看快趴地上的龙牙,没有拒绝。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清澈的眸子不期然的溢出融融笑意,像是初春的暖阳,叫人分外向往。
萧定泉的眸子定定瞧着,突然觉得顾九霄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羡慕嫉妒了。
摄政王一行人开始赶路,与此不同的时,莲华默默坐进了原本是秦艽的马车里,而红衣的萧定泉轻笑了声,不过须臾,人很快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隐在哪里偷摸跟着了。
龙牙对摄政王马车里软软的被褥有些不大适应,但秦艽的手指再一次征服了它,它也不管这里头还有别人,惬意的不停呼噜着,很快瘫成了另一张“褥子”。
摄政王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颗冷硬的心都要变得柔软,他懒懒靠在马车璧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笑来。
真是奇怪,他和这姑娘不过相识不足两日,哪怕她同自己梦中的女子十分相像,可他却意外的想同她亲近,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而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疼爱。
而自从她来了后,他连那种噩梦都开始很少做了。
他想,也许正如莲华所说,他求了这么多年的事,会在近日有一个结果。
自这次刺杀后,余下的路都极为顺利,他们很快回到了摄政王府。
当看到自家王爷带回了那个梦中常常出现的女子,管家激动的双眼含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止是他,其余下人见到秦艽都是一脸激动的样子,好似她是救星般。
秦艽的脚步一顿,落落大方的回视,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等来了龙牙挤出马车,轻巧的跳下马车,紧紧的护在她身侧。
摄政王早习以为常,他面色柔和的扫了眼,对管家道,“莲华大师在后面的马车,你安排下。”
秦艽的安排他却没有说。
他转身看向秦艽,“秦姑娘,请随本王来。”
秦艽点点头,一人一虎神态自然,极是安静的跟在摄政王身后。
摄政王却是直接将人带到了他的寝居。
他推开房门,看着里头的巨幅画像,一下怔住了。
原先没见过秦艽之前,他看到画像里的女人只有无尽的复杂之感,可如今再见到,心头却很快蹿上心酸之意,又在心酸中夹杂着刻骨的钝痛。
他缓缓让开身体,让秦艽可以看清楚画像上的人,涩然道,“不知秦姑娘是否认得这人,她时常在本王梦中出现,每每都以自尽结束,本王……”
秦艽一愣,倒没料到这东曜摄政王梦到的女子,竟是这般惨烈。
她抬手按了按龙牙的脑袋,让它停在原地,自己却是上前几步,踏近了几步。
旋即那张往日都能在铜镜中见到的容颜,猛然撞见入她的眼眸。
饶是再镇定自若,秦艽在看到画像中的德阳长公主,她的生母时,也是震立当场,脸色猛的一变。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脸色苍白瘦削不堪的摄政王,瞳孔猛的一缩。
她说怎么会觉得这人眼熟,若是这人再年轻些,再健康些,她不就更熟悉了么。
秦艽的眼圈一红,嘴唇血色尽褪,微微颤抖,可怎么会?不是说她父亲早已战死战场了吗?他为何会是东曜一天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怪不得那戴狐狸面具的人千方百计想要抓自己来东曜,说用她能换一座城池,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摄政王见她在瞥见那画像时脸色大变,显然是认得那女人的。
他心中一喜,正想问她,却见她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双眼还微微发红,他不知怎的,心中一慌,下意识想要靠近她。
秦艽却垂眸后退了一步。
摄政王有些不懂她的反常,他勉强笑了笑,“秦姑娘怎么了?你……认得她吗?”
秦艽勾唇笑了下,低垂下的眉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她缓缓抬眼,看着那画中之人,轻轻笑道,“怎么会不认得,她是我的母亲,是我南越德阳长公主。”
“她在我父亲、驸马秦风战死战场后,在南越皇宫殉情而死,抛弃她的孩子,追随她的驸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