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小童子挨了小和尚的骂,被驱逐,遂挎了背篼,离开小和尚去往别的地方打猪草,但嘴里依旧唧唧哼哼着,好似并未随眼前事而影响改变兴致。
小童子也听到了山坳里小女童的歌谣,不由自主就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山路崎岖蜿蜒,时隐时现,小童子穿草丛逾树木,绕沙凼转石岗,走了一会,却不见女童的半点声影。
女童一曲歌谣作罢,又唱起了另一支小曲。
六月六,地瓜熟,
圆又圆,红扑扑,
酸也酸,甜也甜,
我来采,我来摘,
爹爹尝了去耕田,
妈妈尝了去纺棉,
哥哥嘴巴不空闲,
姐姐兜兜又转转,
倒出地瓜一大篮,
弟弟撅嘴心不甘,
扔下葡萄也去摘,
妹妹笑着不语言,
小手甩甩脸腼腆,
递了一颗我胸前,
我的心里比蜜甜。
小童子循声望去,女童隐隐现于一颗高大的桐子树下。女童身子单薄,黑发笼盖了小脸盘,女童似乎也是在打猪草,身子前方一个圆筒型背兜,那背兜崭新的,还泛着青竹的绿意盎然。
女童俯首弯腰,双手反反复复抚摸摩挲着背兜里面的什物,一面兀自放歌,歌声在四野中回荡,音色甜美。
小童子拨开眼前的一株芦苇叶片,慢吞吞地走过去。
女童望见有生人前来,瞄了一眼,也不吱声,也不回避,继续揉搓把玩手中之物。
小童子立定片刻,就自言自语道:“不准我,驱赶我,天大地大,未必不在你地儿,就没有打猪草的地方了吗?”
女童听见了,作没听见一样,依旧不理睬他。
小童子就有了一丝没趣。
小童子放下背兜,离女童约有几步远的草地上慢慢坐下来,呆坐了一会,就用镰刀掏地上的泥土玩耍。
好半天,女童问道:“小哥哥,你在做什么?”
小童子却不立刻回话作答了。
小童子的镰刀已经把跟前的地面泥土差不多都弄翻了一遍。闻见女童问话,镰刀停住了一会,又在地面上凿了几下,才瓮声翁气回了一句:“我出来通通空气。”
女童有了惊讶,急忙又问道:“你做错了什么事吗?被你爹爹惩罚,终日不能出门!是关在黑屋子,还是笼子里呢?那一定憋闷委屈的很吧?”
小童子抬起头来,拿眼睛瞥女童,那眼神分明说道:“你说什么呀?哪里的事?”
但女童这会儿根本没注意到他,歪着小脑袋,仍然自顾自说道:“等一下,别急着回答我,让我猜一猜。”
女童接着说:“你——你一定是淘气,上树抓绿壳虫划破了裤衩,被妈妈发现责骂了,爹爹很生气,就罚你了;要不就是你独自一个人偷偷去河里洗澡,差点被水淹死了,被你爹爹逮住还救了你,你爹爹恨得牙痒痒,就扯了葛藤,不,就操了扁担打你,然后就……是不是,是不是这样子的?你说。”
“哎呦,不是这个样子呐。”小童子越听越郁闷,打断了女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