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玉虚宫中主殿中,阐教教主元始天尊正端坐于正中,闭目清修。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弟子姜尚,蒙恩师传唤,特来觐见。”
元始天尊缓缓睁开眼,淡淡地道:“进来说话吧。”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却正是姜子牙,他向元始天尊行过了叩拜之礼后,便道:“不知师尊唤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元始天尊道:“子牙这两年来,你一直想要下山历练,我却不允,你可知是为何?”
子牙垂首道:“定是弟子悟性太差,修为低微,让师尊失望了。”
元始天尊摇头道:“并非如此,你虽然道法修为是一众师兄弟中最差的,但于兵法谋略一道上,门中只有你一人得窥门径,可见你并非是悟性差,而是天资不在此处罢了。你胸中所学,自然有其用处,我之前之所以不允你下山,只是机缘未到罢了,贸然下山,只怕对你是祸非福。”
子牙忙道:“弟子多谢师尊护持。”
元始天尊继续道:“时至今日,你可还想下山?”
子牙道:“弟子全凭师尊安排。”
元始天尊点头道:“如今,你的机缘却是正好,近日你便可下山了。”
子牙行礼道:“弟子谨遵师命。”
元始天尊又道:“下山之前,我还有一事想要问你。上一次你下山之时,为师曾有任务给你,你却不愿完成,我也不曾责怪于你,如今已过了五年有余,此事你自己可想明白了?”
子牙沉吟道:“弟子愚钝,至今也无法参透此事。那苏妲己实非歹人,至今也不闻天下人论其恶行,弟子实在是不明白,当年为何师尊会命弟子前去杀她。”
元始天尊叹道:“子牙,你熟读史,难道还想不明白?天下之恶事,有许多并非恶人所为,而天下之恶果,也有许多并非恶行所致。我让你去除苏妲己,并非因为其恶行,而是因为恶果。”
子牙皱眉道:“弟子想不明白,还请师尊明示。”
元始天尊道:“前朝六世主,杜康,你可知晓?”
子牙道:“弟子自然知道,杜康乃大夏朝六世之主,其出生之时,正当夏朝乱政之时,因此自幼勤勉,终至复国。复国之后,这杜康体察民意,勤政爱民,实乃天赐之明主。而且其落魄之时,曾以秫造酒,可谓传颂千古之人。”
元始天尊点头道:“子牙果然熟读史,那你说,这杜康,到底是善人,还是恶人?其所行之事,到底是善事,还是恶事?”
子牙道:“杜康实乃大夏少有的明君,自然是善人,其所行的,自然也是善举。”
元始天尊叹道:“那你可知,其所造之酒,虽然流传天下,却极为耗费粮食和民力,因为酒之一物,这几百年以来可谓是饿殍遍地,所死之人,怕是夏桀暴政之时,也是远远比不上的。你告诉我,这些恶果,是否是杜康所行之事带来的?”
子牙闻言顿时有些语塞,半天才道:“弟子以为,此事并非杜康所愿,应当怪不得他。”
元始天尊又道:“那按你所说,这些恶果,这无尽的冤魂,又该去责怪谁?若是杜康一早便被人所杀,那世间便无酒之一物,也便不会有那许多的冤死之人了,你以为然否?”
子牙又沉默了半晌,才道:“弟子明白师尊的意思了,只是那苏妲己,不过区区一介凡人,难道也如杜康一般,会造成千古的恶果?”
元始天尊点头道:“正是如此,如今天机混沌一片,世事的发展皆不可测知,如此乱象,全是因为此女之故,恶果如今已有显现,哪里还需等到以后?”
子牙皱眉道:“那弟子此次下山,是否还要除掉此女?”
元始天尊摇头道:“那倒是不必了,当日女娲师妹亲自出手,早已将她杀了。如今我要你下山,却是有更重要之事交给你办。”
子牙听得黄雪已死,心中顿时有些惋惜,却也是松了口气,忙恭声道:“但凭师尊吩咐,弟子定当竭力而为。”
元始天尊道:“如今朝歌城中有一人,对当今天下大势极为关键,我需要你去寻找此人。”
子牙道:“不知师尊所说的是何人?”
元始天尊道:“这人名声极大,想必你也听说过,乃是西伯侯姬昌。”
子牙道:“弟子确是知道此人,此人乃是西岐之主,精于政事,爱民如子,乃是一代贤侯,不知尊让弟子找此人何事?”
元始天尊道:“如今天下大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姬昌更是其中的关键。如今姬昌被软禁与朝歌城内,你需要与他接近,弄清楚他的真实心意,看他心中,对大商以及当今商王是否有怨怼。”
子牙惊道:“如今天下四大诸侯之中,东伯侯、南伯侯均已反商,师尊的意思是,这西伯侯如今也有了反心?”
元始天尊摇头道:“如今天机不明,我也不知,是以才让你下山去弄清此事。”
子牙沉吟道:“若是他已有反心,弟子当如何处置?若是他仍忠于朝廷,弟子又该如何处置?”
元始天尊道:“若是他心中怨念已重,你需要尽快救他逃出朝歌,若是他尚未有怨怼之意,你便要想办法让他生出怨怼之意。”
子牙惊道:“师傅这是何意?西岐兵精粮足,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这般劝忠臣谋反,只怕有悖纲常吧!弟子受师尊教诲,又怎能行此恶事?”
元始天尊道:“大乱之后,方有大治。你又忘记了杜康之事了?行善举,可能得恶果,而一时行恶,却有可能得善果。如今大商气数已尽,连天下气运都已经开始消散了,正需改朝换代,方是天下万民之福。我等天道门人,须舍弃一时荣辱,顺应天意,以为天下万民求一个善果,方为替天行道。”
子牙皱眉道:“天道弟子还无法参悟透,但如此行事,弟子终觉有些不妥,还请师尊容弟子考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