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子熙在惠宁宫自刎的场景出现在脑海里,夜离的回忆戛然而止,痛不欲生,不知是思念之痛,还是悔恨之痛!
一夜之间,夜离重新走过了人生所有的经历,可脑海中出现的阿缇和子熙仍然叫他分不清谁真谁假,也弄不清究竟身处梦幻世界,还是现实世界?
就在茫然迷惑之时,突然浑身一震,夜离陡然出神,竟是感应到子熙灵棺的封印被人破解,但此刻他依旧没有清醒,也不相信,因此并未十分在意。
未过片刻,好似隐隐约约听见阿缇的悲惨笑声,夜离不禁骇然大惊,慌忙收神定心,撤了结界,疾步走出屋来了。
夜离一直没有现身,森罗王颇觉奇怪,自不知夜离自设结界,追忆往事,但是他更为高兴,如此便可以趁机逼迫阿缇自杀,尽快了结这起节外生枝的乱事。
可惜阿缇还没有自杀,忽见夜离现身怒喝,森罗王连忙行礼道:“夜离贤弟,息怒息怒……夜离贤弟问为兄来干什么,这难道还用说吗?为兄自然是来帮助夜离贤弟恢复理智,清醒过来。”
“帮助寡人恢复理智,清醒过来?”
“正是啊。”森罗王语重心长道,“夜离贤弟,你原本是来取子熙姑娘的魂魄,救活子熙姑娘的,但自从遇见这位阿缇姑娘以后,你就神志不清起来,到现在都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为兄看在眼里十分的心疼和着急啊。”
“森罗王,你胡说什么?寡人如何神志不清!寡人的熙儿就在此处,寡人这些日正在帮助熙儿恢复记忆,你怎么说取熙儿的魂魄,救活熙儿?!”
“夜离贤弟,你快醒醒吧,事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哼!你当寡人不知:你是希望寡人‘助你一臂之力’,才故意又来糊弄寡人。森罗王!寡人已经容忍你两次了,难道这第三次还会继续容忍下去吗?!”夜离本就晕头昏脑,又被森罗王一番鬼扯狐说,脑袋愈加昏沉迷糊,不禁勃然大怒,煞气随身勃发,欲想动手驱人。
森罗王慌忙摇手道:“夜离贤弟,息怒息怒……既然夜离贤弟不肯相信为兄的话,那么就请夜离贤弟亲自观看一物。”
“观看何物?!”
“夜离贤弟请往那里看。”森罗王此来势在必得,蟒袖猛然朝下一拂。
腾腾黑雾顿时散尽,四名夜叉倏然消失,一副暗红色的冥物孤零零地出现在阳光之下,正是子熙的灵棺!!
起先夜离撤收结界时就已经感觉到阴气袭人,待走出屋来,又正见森罗王站立在黑雾之中,自知是他搞的鬼,所以便出言诘责,一时就忽略了黑雾之下的悲伤阿缇和子熙灵棺,而此时黑雾散尽,阳光普照,晒场上的景物历历在目。
夜离低头瞥看,陡然看见阿缇失魂落魄似地坐在一副灵棺前,心中蓦然一惊,急忙从走廊上跳落在阿缇身旁,将她半抱在怀里:“熙儿,你这是怎么了?”
“怪哥哥:我?我……我终于看见你的熙儿了。”阿缇忽见夜离出现,泪珠顿似断线的珍珠滚落不停。
夜离大惊:“熙儿,你这是说什么,你不就是怪哥哥的熙儿吗?”
“怪哥哥:这么大的灵棺摆在眼前,怪哥哥难道都没有看见吗?我不是你的熙儿,你的熙儿正躺在这灵棺里,你好好的看看她吧。”
呃?!夜离打个惊怵,撇首观望,身旁果然多出一副灵棺,且十分的眼熟!他一心只担心着阿缇,视身旁灵棺如无物,值此时际阿缇在他的心中仍然是独一无二。
就在错愕的刹那之间,记忆开始本能地启动收索,一座豪华的地宫影影绰绰地浮现在脑海里,夜离心灵一颤,浑身一抖,猛然站将起来,神经质地俯首观看灵棺内的情景,子熙安然如睡的遗容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啊呀?!啊呀……
啊呀呀呀?!!
熙儿怎么会躺在这灵棺里?!!!
夜离惊骇至极,迷茫至极,回首观看灵棺外,却见“熙儿”就侧坐在身旁地上,复来观看灵棺内,熙儿又分明躺睡在灵棺内!
如此频繁来回观看几次,夜离惊爆眼珠,意识愈加混乱,几乎接近崩溃:“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怎么会有两个熙儿?!!”
夜离千般震惊,万般惶愕,十个手指紧抠着灵棺,脑袋不停地叩撞灵棺。
阿缇瘫坐在一旁,觑见此景,不知如何相劝,唯有默然流泪伤心。
此时一直站在空中密切关注的森罗王开口道:“夜离贤弟,看见这副灵棺,可曾想起子熙姑娘来了?”
“看见这副灵棺,可曾想起子熙姑娘来了?看见这副灵棺,可曾想起子熙姑娘来了……寡人?寡人……寡人好像……好像有点……有点想起来了。”
夜离用脑袋不停地叩撞灵棺,叩撞灵棺……口中梦呓不停,好似在竭尽全力地展开痛苦的回忆。
“就是嘛。“森罗王仿佛念咒似的道,”夜离贤弟:子熙姑娘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亡故了,为了追回子熙姑娘的魂魄,夜离贤弟不惜在那黄金台闭关二十载,如今已然出关来了,这事——夜离贤弟可曾想起来了?”
“寡人?寡人……寡人……”夜离痛苦地喃喃自语,脑海里慢慢浮现出、出关黄金台和进入子熙地宫的情景。
突然间,仿佛积迷如望洋,顿悟刹那间!他攥拳高举狂呼:“寡人……寡人想起来了,寡人想起来了!寡人终于想起来了啊!!”
“夜离贤弟,你果真想起来了?!”
森罗王欣喜若狂,继续追问道,“夜离贤弟,你想起什么来了?是不是想起、来此是为了取回子熙姑娘的魂魄,救活子熙姑娘的?”
夜离闻说此话,骤然错愕。
沉思半晌,他猛地抬头怒视森罗王,双眼里冲射出痛苦摄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