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如玥原本想借懿靖太妃之手,除了锦芳,又借着自己中毒的机会,留在宫中,图谋以后,却不曾想事情竟如此发展。加之,自顺治进了这屋子以来,连看都未看自己一眼,竟是对自己毫不在意。
思细恐极,董鄂如玥顾不得自己娘亲的嘱咐,再不肯明哲保身。思量着,拼着搅浑了这潭水,也要毁了锦芳。至少不能让自己徒劳无功的白白筹谋。
孟古青却是顾忌着锦芳,遣了不相干的宫人出去,只留下贴心伺候的人,吩咐怀璧给锦芳看座,又命心腹怀心去请相熟的太医来为锦芳诊治。
董鄂如玥自是不肯再给锦芳任何以喘息之机,挣扎着起身,向着锦芳道:“我原还不肯相信妹妹中毒之事与姐姐有关,此刻,姐姐的身孕瞒不住了,如玥也算是明白了。想必姐姐害怕如玥把咱们在王府不曾承受雨露的事情抖落出来,这才出此下策,欲置妹妹于死地。”“可是……可是姐姐,你原可不必这般赶尽杀绝的,都是咱们姐妹自己的伤心事,我又怎会这般不顾自己脸面的翻晒出来,但如今……如今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儿媳,如玥不能再替姐姐瞒着了。”
说完这些,董鄂如玥朝着博果尔的方向一拜再拜,而后长跪不起道:“还望王爷顾及皇爱新觉罗家的脸面,皇室血脉万不能混淆。”
若说之前还只是心存疑惑,懿靖太妃此刻却已是全然明白,勃然大怒,拼着最后的理智,厉声问道:“你这么说是知道了什么?究竟西林觉罗氏做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锦芳无辜,立时便跪在懿靖太妃面前,哭诉道:“儿媳是冤枉的,儿媳从未做过对不住王爷的事情,还望额娘相信。”
趁着懿靖太妃怒火中烧,董鄂如玥适时补上一句道:“王爷,王爷明明从未踏足过臣妾与姐姐的院子。姐姐……姐姐如今却有了身孕……”
懿靖太妃已是全无理智,气的几乎站立不住,此刻已顾不得追究博果尔冷落二人的原因,只对着身边人咬牙切齿的吩咐:“毒妇,竟如此狠毒,来人,把这个毒妇人给本宫拉出去,一条白绫,吊死这个贱婢。”
锦芳无辜遭逢此难,此时几无招架之力,知道自己已是着了人家的道,却不知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强按着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只对着博果尔道:“王爷,锦芳自宫宴初遇,便对王爷倾慕不已,锦芳能随侍王爷左右,已是万幸,又怎敢存了其他龌龊心思,做下那天地不容的勾当。”
懿靖太妃怒气难遏,也不顾手上护甲尖利,踉跄上前,一个巴掌打在了锦芳脸上,立时便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印子。“花言巧语,如今还敢这般砌词狡辩,我没问那孽种的来由,已是给我儿留了面子,你却这般不依不饶,就别怪我,要你赔尽西林觉罗氏一族的性命。”
锦芳顾不得疼痛,只抬首相对,掩下屈辱之色,口中道:“额娘,锦芳从未做下对不起王爷的事情。”
又向着一旁的孟古青,叩首道:“锦芳自进府以来,始终恪守本分,未曾有过半分逾矩,还求皇后娘娘做主,将太医院的太医尽皆请来,为锦芳诊脉,还弟妇此身分明。”
锦芳如此要求,这便是拼着要将事情闹大,也绝不肯这样无声无息的将事情掩去。
孟古青看向福临,见他点头示意,便对吴良辅道:“怀心已去请了,只恐她手脚太慢,未能将太医院当值的医士都请来,还劳烦吴良辅去迎一迎。”
吴良辅久混迹于宫中,已成人精,自然明白孟古青的意识,便得了吩咐,领命而去。
博果尔却是不肯再在宫中如此痴缠,向着福临道:“皇兄怜我,只是这是襄郡王府的家事,臣弟的福晋,臣弟的子嗣,并未有什么可怀疑的,董鄂氏中毒在先,说不定此刻便是毒发,故而才这般胡言乱语。也不须再烦请太医。臣弟带了她们回去便是,也好不再搅扰皇兄及……皇嫂。”博果尔说着,却是不肯再看孟古青一眼。
董鄂如玥自是不肯平白放过如此机会,竟支撑着从塌上起身,激动道:“王爷,明明王爷自大婚之后,便不曾踏进过如玥与西林觉罗氏的院子半步。王爷何苦要替人受过。”
博果尔却是嫌恶万分,语带讥讽:“爷不能进你的院子,是爷嫌恶你,可是爷什么时候进别人的院子,什么时候见自己明媒正娶的侧福晋,却是不需向你这个抬进府的人通报一声。”
董鄂如玥本就真的服了一些毒,又加之听了这样的羞辱之语,气急攻心,竟不料吐了血出来。安意见主子如此,只得默默扶起主子,坐回到塌上。
福临刚要说话,却是锦芳以头抢地,激烈道:“皇上,皇后娘娘,锦芳清白,虽有王爷相信,但是锦芳仍想要堂堂正正、明明白白的清白,若是今日不能还锦芳清名,锦芳愿以死明志。”
说着,又向博果尔道:“王爷,能得王爷今日如此相保,锦芳足矣。”
眼见得锦芳如此,博果尔却是心中疑惑更甚,眼前的太医如此言之凿凿,对于锦芳有孕一事万分确信,且已在太医院任职已久,其医术与人品自是都值得相信,而董鄂如玥到底也没那通天的本事,买通太医。但锦芳自入府以来,虽不得自己的欢心,但始终未曾有过半句怨言,只是日日关心自己,加之,此刻,锦芳又是如此坦荡。那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懿靖太妃却是已对锦芳厌恶至极,几欲上前羞辱。“你莫要再这里假惺惺,今儿若是有半分证据,本宫便会处置了你。”
孟古青虽觉得懿靖太妃太过蛮横,然而对于她素来的顶撞却不以为杵,只是怜悯她为母则强,便矮了身段,亲自将懿靖太妃迎回座位上,只教她缓口气。
懿靖太妃虽在宫中一向横行惯了,只是对着孟古青如此闻言软语,到底也没好意思再发作,只是坐在那里一个人长吁短叹。